大力推搡下双腿不住打颤,整个身子直往地上扑去。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稳稳拉住他的胳膊。蒹葭站定身子,慌忙将自己臂膊抽出,顺手拂了拂被那人触过的衣袖,这才抬起头来——眼前是个面容和善的清瘦少年,曲裾青衣,貌似新近入宫的寺人。少年原本满脸含笑,看蒹葭厌恶的拂尘,一时有些尴尬,咧了咧嘴,这才瞧清蒹葭面容,微微一怔,笑容再次铺满了整张脸,“你生的真好看!我叫李梦,你叫什么名字?”
蒹葭抿一下嘴,却不理会。从小到大,如李梦这般称赞他美貌的言辞,蒹葭早已听得双耳生茧。南国第一美男燕枫初次见他,愣了半晌,叹道,“彼其之子,美无度。”白将军府韶华郎君却更直白,拔出右拇指上套着的羊脂白玉蟠虺玉珏,塞到他的手中,“蒹葭肌肤,比这白玉还要嫩些!”自那日起,这位白大郎便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终于惹来祸端。
蒹葭叹口气,看李梦还盯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忽听李梦低声劝道,“在皇宫当差,魏郎君这样儿可不成!”蒹葭微微吃惊,“你认识我?”他双眸竟如星子一般闪烁,李梦心中感慨,“男人也能这般美?”笑着向蒹葭摇头,“我不认识你……我稍通占术,推算而已……”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只啧啧赞叹补了一句,“蒹葭声音也这么好听!就像林间小鸟一样。”
蒹葭无声一笑。他艳名远播,市井少年知晓他的名字,本没什么奇怪。许多士家哥儿想与他搭讪,往往危言耸听,耍花样吸引他的注意。面前这个少年宦人想来亦是如此……“可惜是个沙人!”赞完他的容貌和声音,这是见他之人必说的第三句话。他们会死死盯着他的满头金发,神色惋惜,嘴角却扬起一丝鄙夷。即使美如英玉,他也不过是南人眼中猪狗不如的沙人罢了。
还没听到第三句话,旁边黄门已连声催促,“沙国贱奴,还不快走!误了时辰,孙常侍怪罪下来,够你喝一壶的!”蒹葭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成阉人,心头又是一阵剜割的痛楚,如同两月前捱冰冷一刀时,那种难言的苦痛。
蒹葭面色萧索,脚步蹒跚,李梦心下不忍,伸手想要扶他,蒹葭慌忙避开,加快了脚步。他打小就爱洁净,房中便有一粒灰尘,也会坐卧不安,十余年来过惯鲜衣怒马富贵奢靡的生活,如今屈膝皇宫为臧为获,这日子该如何捱下去?
一行二十余人神色凝重鱼贯而行,如水珠悄无声息的融入江海之中,荡不起一丝波澜。蒹葭再次抬头,远处丹霞映红半边天空,染的斗拱檐角也如泣血一般,这片燃烧到眩目的夕照,便是为他送行的挽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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