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可以持续多久?当一切都快要结束时,我又如何选择呢?我知道法律站在他们一边,所以我站在他们一边。但我是说,当真正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我会怎么选择呢?或者更具体更形象一点,当需要在周玉书这样老人和我的厅长之间作选择的时候,我会如何选择?我知道按照法律,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厅长那边,可是到时我真会让法律替我选择吗?我心里真是永远迷失了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吗?
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形象思维和联想?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种感觉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跟踪的老人的亲切和可爱,他的存在本身仿佛就证明了我当初选择进入公安系统的正确,只是这些年我慢慢迷失了自己,现在我眼睛紧紧跟着周局长,这个被我跟踪了一年多的人已经成为带我走出人生迷雾的新的航标,我会抓着不放的。
那一天,当我一边远远盯着蹒跚的老人,一边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好像晃了一下,我以为是我走了神,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等我再看过去,老人已经软软地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我忘记了不得接触跟踪目标的工作纪律,一个健步跨出车子,向周伯伯冲过去。这个时候,我用眼睛的余光瞥见至少有两起躲藏在不同地方的人悄悄退了下去。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感觉,那就是一直以来,暗暗跟踪周伯伯的不只是我。第十三章:往事并不如烟
那天文峰问我:“如果你是盲流,你会思考吗?你是否会这样思考呢?”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我自己也曾经是离开湖南来广东找工作的,当初自己南下广州时正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盲流。我当然会思考,只是大家都以为我不会思考。
我从小就想当一名记者,高中毕业后爸爸妈妈把积蓄拿出来供我读自费的湖南师范大学新闻系。我暗暗下决心要当一名优秀的记者,要发掘事实,揭露真相,为民请命,做党的喉舌的同时又扮演人民的耳目:把党的指示传达到人民,把人民所见所闻反映到中央。毕业后我一心投入工作,下乡跑基层,一个星期七天,每天从日出到深夜,几乎没有停过。我曾经坐公共汽车连续24小时深入湘西偏远地区,采访一户户赤贫的农民,那一张张被贫困扭曲的脸至今刻在我记忆里;我曾经扮演卧底去发掘当地公安局和黑社会勾结敲诈勒索民众而差一点被他们杀掉;我曾经为了揭露乡长镇长残酷剥削农民霸占人家妻女而长期在农村做蹲点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写出了一篇篇优秀的采访报告和社会焦点追踪,可是也许是那些年眼见太多赤贫痛苦和不公正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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