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五年夏,南英格兰。
我望着工整的时刻表上一板一眼的铅字,英国人被战争不断煅烤的古板在蒸汽时代的象征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汽笛尖锐的蜂鸣穿过大半个候车厅呼啸而来,如同雾角穿过港口弥漫的雾气,人群骚动起来。
耳边来回播放着乔治五世国王鼓舞士气的演讲,搬运巨大箱子的工人吵吵嚷嚷地挤开面色阴沉的妇人。战争年代的物资和希望一样匮乏。
下一班,十一点三十分,至朴次茅斯。
一切都按部就班,妥帖得令人看不到一丝缝隙。
维罗妮卡反绞着双手站在我身边,望向人潮涌动的月台,透蓝的目光高远沉静。她裹在一身简单的白色夏裙里,手里握着一只白色亚麻的编织包,那里面放着她几个月前才取得的护士资格证书。她灿若信仰的美丽金发在两边分扎成双马尾,看起来和往昔的她并不契合。
但是我知道,她仍是她,仍是维罗妮卡。她不再乖张跋扈,却依然坚强,骄傲,行动力强,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美丽的希冀。这希望如此动人,几乎温暖了我的生命。
我不由得欣慰起来,拉过她的手,坐在一旁的候车椅上,翻开怀表。
这只怀表上面没有梅利弗伦的玫瑰刻印和凹陷下去的字母M。事实上,它是我从伦敦的市场上找来的,原先的那只已经在破坏十字蔷薇的过程中因为无法承受能量冲击而彻底毁坏了。
我的契约能力也在其中消失,好在我也不必再用上它。
对于那天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只记得自己醒来时脸上铺着洋洋洒洒的柔和光线,温暖如同天国。我在瓦砾与碎片的缝隙中看见了维罗妮卡,她双手鲜血淋漓,满面泪光。
我被莱维因先生带回家中休养,他绝口没有再提加拉哈德。莫甘娜?莱维因夫人当时的行动已很不便,然而她做的牛肉汤却比什么都更能唤醒我关于生命的知觉。
这次换成维罗妮卡坐在我的床边,哭着告诉我,洛丝罗林风华绝代的红玫瑰,一夜间凋零满地。
“我没想到…竟然…”继承了梅利弗伦的风骨,她哭的时候依然很美丽,惹人怜惜,“连凯珊德拉也…”
“没有人能逃脱出去。”而我只是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水,“这不怪你。”
梅利弗伦的魔法血脉已经断绝,那些骄傲的血红女王终于可以安息,低下高昂了五个世纪的头颅,在白色剑士怀中安然睡去了。
但从法律上来说,梅利弗伦庞大的基业仍然有人继承。而当年父亲为了把一切掩饰地天衣无缝,在法律上也承认了我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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