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的口中半是顺着他的下颔淌入脖颈。酒液的醇香化解了口中的苦涩,回味出一丝热烈的辛辣。
他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化解此时两人分明有些尴尬的气氛。黑瞎子微微一笑,到底低下头去:“举杯消愁愁更愁,是我错了,花儿爷。”
“花儿爷,你的辛苦我终究看在眼里。所以……还请多信我一点吧。”他顿了顿,笑意里泛起一丝微苦。“一点点就好,不然你实在太累。”
“无论过往,至少从现在开始,您可以多信我一点。”他的声音很清晰,温热的手指抚过对方被酒液濡湿的下颔,将那张微垂着的脸轻轻抬起。
清淡的视线微微一触到黑纱后深邃的目光,解雨臣不由轻笑,半是自嘲半是认真地看向窗外:“黑爷,您信么?有些东西我早就习惯了承受,也不会觉得疲倦。因为这是注定的,我失去的东西总会在别处找到,因此我乐此不疲。”
“还记得你那时问我为什么要栽这样一棵矮小的花树么?那是我年幼时刚到这里时栽下的。那时父亲过世不久,我与母亲在解家地位不高,几个花匠自然懂人情世故,轮到我的住所时自然只有这样长不大的花树。可惜,无论是当家之位还是满园花开,得到的都是我。所以我就觉得,一棵海棠树是好是坏,比起我所得到的,并不重要。”
他说完,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弧:“无论如何,谢谢你,黑爷——即便你做过什么。”
视线清冷相触,信任,也的确只是一点点而已。
☆、第陆场 再无白头
再提起那一夜诸多变故,已是约莫十日后。景泰六年的夏日来得比素日早些,气息窒闷。日光澹澹透过几重芭蕉叶垂落在水洗清净的卵石径上,被焦热灼的枯败的落花被不知是谁的鞋底碾过,残留下狼狈花汁。
匆匆穿花而过的小厮不曾察觉,脚底打滑便向前冲去,他犹未站定步子,手中小心持着的一封拜帖便轻巧飘落,眼看便要掉进花汁斑驳处,幸好有人眼疾手快,已经上前接住了拜帖,待他站稳,便轻轻递过拜帖,淡声嘱咐:“……留心脚下。”
小厮抬头,脸上原本带着谄媚笑意想好好谢上一谢,看清了人便肃了神情,垂眸道:“多谢阿卓哥。”
面前的男子是四年前自蜀中被解雨臣挑入行的贴身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