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尊,只是若这一路是以鲜血浇开墓门,他并不觉得有任何地方对不起百年前的女子。
身后有伙计小心控制的声音唤他:“当家,已到了晚饭时候。”
他折过身,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尘淡声道:“吩咐下去,这两天准备启程了。”
篝火跳跃,食物被粗糙烹煮后亦有香味阵阵。解雨臣一壁吃着碗中食物一壁对几名伙计布置接下来几日事务。黑瞎子此时亦是在场,只是专心吃饭,并不将诸人言谈放在心上。半晌,才将手中物什放在一旁,抬起头问道:“花儿爷,阿宁怎么办?”
解雨臣原本并不关注他,此时抬头看了看他淡淡道:“当然是带着她。”
“大约。”黑瞎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拨弄一枚青灰石子,慢声问道:“那么,她的伙计呢?”
解雨臣眉心稍蹙,半晌才对一旁一人道:“现在还有多少干粮?”
伙计面色并不好看,低声回答的数字自然也并未使解雨臣满意。他微微一笑,眼底已经是淡淡漠然:“量力而行。黑爷很明白。”
他闻声只是轻轻一笑,便看着解雨臣站起身从他面前走过。
眼神无波,只在看见他掌心狰狞伤口的一瞬略略惘然。
阿宁在深夜醒来,此前解子扬有意低声的呓语令她的神思依旧困顿在长久的混沌里。那面容苍白的男子在语意的断续缓缓沁入她深层的思绪。
他们的前路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以至于死亡的背面,都未必是生。
漫上鼻尖的血腥气息覆盖上她的眼眸,朦胧中她望见赤色的血液蜿蜒而落,粘稠成细长的游蛇。
月光下她遥遥看见解雨臣苍白的面容,被光晕覆盖后的眉目透出罕见的温柔,目光旖旎。
却是匕首尖端引出浓稠的红色,割断她手腕上粗糙的绳索,将她用力拽起。
回眸,看见死去的随从。
她无声地喘息,那种扼住了咽喉的窒息感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只是她很明白,自己还能活着就足够庆幸。因此只是沉默,长久的阅历带来的稳定使她只是麻木得向前走,足底踏在细沙上窸窣作响。
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马背上黑瞎子并未看她,只是淡然问道:“你怎样?”
在深夜里,他的声音其实是带着凉薄笑意的。
阿宁沉默,过了片刻才微笑:“你知道什么?”她闭上眼睛,杀戮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