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掀起一个角,便亟亟回落,好似怕惊人清梦,又好似羞于窥人,急于远走。
“敲更声远圣贤庄”却是不知何时庄外的小童们唱起的童谣里的一句,又不知何人说起,早先闻之于西方歌阁,曾有一琴一萧,其音渺渺不知何始,其声悠悠不知何终。自此闻之,再不知人间有丝竹之乐。世间之事大多如此,有始无终,便又有人言,曾见人白衣襟衽,飘飘乎,如谪世之仙,寂然寥落,自弹自唱,说其哀思。自此传闻不胫而走,凡所见之人,有不知今世何朝,却无不知西方歌阁之闻。
又有人言,其人如竹,直而不折;其人如玉,韬而不发;其人如墨,庄而不华。歌楼隐而不出,障而不入,偶有凡人误入,则是机缘之使然也。然,其多为传闻,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然无端信之却也多有不妥。不若笑而谈之,聊作茶资。
再说这传闻之词,虽其名之盛,不下当世名士,然其实为一游走卖唱女子登楼偶而歌之,后其不知所踪,适逢传闻之盛,有所猜想,倒也不无道理。恰有人过,略通音律,记下大概,为如今传世之本。其人也自此名声大噪,扶摇直上,欲与国士争列。
后又几经流传,近日闻之,大略如此:昔辞故里兮朦胧里,今来旧地兮淋漓又。屋舍田圃兮皆庙堂,惟余禽鸟兮恋旧巢。遍寻杨柳兮无处得,门厅络绎兮惟车马。故柳折尽兮各离散,旧泽易主兮主何从?怜我江之苗裔兮,本同始何殊异。视之如强人兮,防止甚于猛虎。怜我黄帝之后嗣兮,何贵极而至陋?昔辞故里兮朦胧里,今来旧地兮泪霖霖。目之所及兮尽漠然,惟有巡缴兮无日夜。昔人遗折柳兮挽声黯,今我登台兮惟惶然。今世何世兮,今人何人?今我何从兮,明我何去。人世不知何在兮,惟有泣而歌之。昔辞杨柳兮人犹在,今来故里兮惟西风。乱世叵测兮人心藏,惟有更声兮葬我眠。惊梦凄然兮梅时雨,恨尽离别兮断清思。奉我残生兮不足道,惟愿更声兮远圣贤。
“子落……”恍若拂过竹叶般轻柔的春风,随着沉闷的开门声,急匆匆躲着雨才走进小院的子落,才一抬头,便直直望进了那一双幽然如深潭的眼睛,耳边蓦然响起了一个柔和而黯然的叹息,伴着细细密密的雨声,既然留君不住,便叫子落吧……
呆愣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回过神来,棋子重重击在棋盘上的声音,倒也是只有师叔祖才做得出,且仍旧能做得如此理所应当。
“小子,成天不知常思己过,倒是终日不知胡思乱想何物,该否省过?”指尖拈着的棋子在桌沿上敲了三下,白色的胡须近些日子似乎又长了些,该是未曾修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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