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人回到之前的关系,需要更久更久的时间——现在的荀彧除非是在谈论公事,否则,他的状态永远只有两个字能形容,沉默。
也许,在旁人眼里,荀令君还是那样,不多言,沉静如玉。可曹操却明白,那不是沉静,而是由内心发出的死寂。他不知道在那双深潭般的眸眼深处隐藏着什么,正如他不知道,荀彧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一样。但曹操也绝不是愚蠢之人,他深知再多的解释与安慰都是在那人的伤口上撒盐,他不是不作为,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彻底消除那道伤疤。
又过了些时日,曹操听说,那日在自己逃往舞阴后,之所以荀彧和荀攸他们直接回了许县而没有与他会合,是因为在出逃的过程中,荀彧的小腿为流矢所伤,伤可及骨,以至于现在到了这阴冷的时节,他的腿骨总会泛起隐约却绵长不绝的疼痛。听夏侯渊说出件事的时候,曹操在练兵场整整站了一个下午。面对着西下的斜阳,他突然想起那日,荀彧离开时不明显的踉跄步伐。现在,他知道了原因,却是回首萧瑟,伤怀不已。
暮色四合,飞鸟倦飞,曹操望着向着夕阳飞向的鸟儿,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那轮巨大的、光彩四溢的落日会焚烧掉那些长着柔软羽毛的温顺动物,烧得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天,骤然昏暗了。
又是北风凛冽的十一月,曹操带着浩浩荡荡的部队离开许县,再一次前往宛城,那个让他痛心而绝不能忘记的地方。临行前,他骑在马上看着自己那个已有了长子风范的二儿子在城门口为他饯行,也看到了那个静如止水般的人站在人群里默默望向自己的眼睛。
离去,带着必胜的信念。
他要迎接的,不仅仅是一场流血的战事,也是一场迟来的祭奠。
天空中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风雪苍茫中,曹操调转马头带着军队铿锵行进,不知把背影留在了他身后谁的眸眼之中。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曹操是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这一次,他和他的士卒们,卯足了劲儿,一口气拔得了湖阳,生擒刘表手下一员叫做邓济的部将,而后又一路推进,攻克了舞阴,可以说是一雪前耻,重振雄风。唯一的遗憾,也是曹操最为介意的是,张绣这人,虽然作战能力不强,却能够准确地捕捉到成败的气息,所以,他跑得毫不犹豫,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