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道:“冯盟主,叶神,各位,请。”
第十三回 常恨此身非我有(下)
梁易春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敲到了蓝河门前。已是晚课时分,厢铺倒也清静得很,他进去见时,蓝河已与往常没有不同了:头发整齐地束起,衣衫穿得周正,笔直地坐在那儿,捧着一卷经书,就着油灯影里,支颌读着。待走近去,却见那眼神不知随魂飞去天外了,书页一侧,都被灯火烤得逐渐焦糊卷曲。
他着实看不下去,心下一横,劈手夺了书,拽了蓝河道:“走。”
待得快绕到厅堂后头,蓝河终于发觉不对,挣着手道:“去哪里?”渐渐听见堂上人声对话,但听得真切一分,脚下便迟得一分。
“阁主宴客,做个侍酒。”
蓝河惊得直弹起来,像头倔马似的裹足不前。“我——”
“——怕?”
梁易春停下步子,看着他道,“你怕他当中无礼?”
蓝河艰涩开口:“……不……”
“怕他不肯见你?”
蓝河只是摇头:“……我……不想见他。”
“不想?”梁易春皱眉道,“你刚念经时,却在想什么?”
蓝河张了张嘴,却没得声音。
师兄将他往帘后一按。
“就站在这。”梁易春想了想,补了一句,“权当受罚。”
蓝河欲哭无泪。但阁中上下,师承兄弟,长幼尊卑,有序有别,这一辈里的责长师兄吩咐,按规矩,他自当无有不尊。
但一帘之隔,便是席上觥筹交错,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搔着耳根。
身后便坐着叶修,单是想到这点,便令他脚下仿佛扎着针,痛得一刻也耽不下去;眼见着梁易春走远了,要逃的话此刻还来得及。可蓝河又痛恨这般的自己,分明想见,却又怕得很,若说恨他,又想要当面问得明白。就这么囫囵着仿佛弃若敝履,算是个什么呢?
但又有个声音在说,问得清楚了,却又怎样?当真为了他抛得下礼义廉耻,师承门派?做那些糊涂事时,想也未曾想过此节。只求他好好活着,便得欢喜;但如今他当真活转了,自己却当如何?仿佛原本单纯如水的人生里,突然旋起一道暗涌,那些清的浊的,掀起泥底搅作一团,原本的走势流向,也全然混淆一气了。他脊背贴着廊柱、毫无气力地滑坐下去,便恰巧看见那只手搭在椅背上,隔着一层淡色的纱幕,触手可及。
“……我可不擅喝酒。一则是酒量本就差得很,喝了也不尽兴;二来,也有十年滴酒不沾了。喔,武宗主你要和我喝?这怎么能,那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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