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偏过头来无声低笑,束发的夜彩琉璃冠微偏了,向来柔顺的紫发如今略微凌乱。然那面上笑容却清冷如月,带着一点说不出的萧瑟与轻愁,却又似含了不着边际的放任与无谓。
“哈,好友你多心了,吾只是偶尔一饮,不碍事。”幽然一笑,那人再度举酒入喉。
他认识的枫岫主人是不爱饮的——记忆中枫岫喜茶,寒光一舍里总藏着数不尽的珍贵香茗,酒却极少。素日是滴酒不沾,难得一两次以酒待客,也只是拿小杯浅酌,何时如这般放浪牛饮过?
“你不惯饮酒。”琥珀色的眼微眨,他既似劝慰又似叹息,“你不是常说,醉酒只是迷惑自己,让人失去清醒。”
“太过清醒,只是为了看清这世事残酷么?”那人又笑着摇头,“吾倒也想假装糊涂一次啊。”
“枫岫——”他预言,却又止,终是长叹一声,“你何苦如此——”
须臾间那人一坛已尽,随手将空酒坛置于一旁,悠悠抬眸望向他道:“好友,你如今可是在心底笑话于吾?”
“不。”他抿唇,琥珀眼光黯然下去,“吾只是在笑话吾自己……”
言毕,他亦翻身坐入对座,取过一坛子酒拔开酒塞便往喉里倒去。入口是浓重的苦涩,他亦是不常饮酒之人,这般过于猛烈的酒也是这辈子第一次碰罢。那辛辣灼烧的滋味自喉间一直落入腹中,烫得人难受,但他此时只不觉得。
那人静静望他,一股脑喝下两坛子酒后那双紫瞳倒愈发清明起来,“好友,吾知你不能饮——”
半坛烈酒下肚,头脑已是微醺。哈,吾也知吾自己没那豪饮的量,然而——这便叫做舍命陪君子么?他暗自苦笑,如今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是?他只晓得若自己今夜不醉倒,会甘心看到那人为另一个人饮至失态酩酊么?
若不甘心,那么便也让自己难得糊涂一次罢。枫岫啊枫岫,谁叫你自下午回来便摆出那张叫人看了又生气又可怜的落魄脸来,不就是个无衣师尹么,被打伤的人可是吾好不好!为何反倒让吾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你在那边笑得勉强,吾心里能痛快得起来么?吾今日若不幸醉死,可都是你害的!
于是他二人你一坛我一坛,对坐却无语,只以那灼人热辣的液体缠绕唇舌。地上空置酒坛歪歪倒倒,堆叠得越来越多,然那双紫瞳反更加清亮澄净,这世间越喝越清醒的人,他枫岫不正是其中之一。
越是想醉,越是难醉,便如同有些事越是想忘,越是记得深刻。
忽闻“扑通”声响,枫岫抬头只见那对坐之人已一头歪倒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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