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觉得背脊开始冷了。
探底,这是她犯案前惯有的动作。行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又曰:大盗之行也,先得用功。算起来,她所有的“专长”里面,就属“窃”这项本领最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雨后的阳光,清如白银,将偌大的周家宅院照得里外通明。
板凳闪身上了左侧的围墙。咦,这儿怎么是一家印刷书坊,里头还灯火粲粲?
墙下排放着五、六个水槽,每个都浸着去了壳和表皮的竹穰。工人们把它们一一贴在热墙上焙干后,开始三三两两窝成一处,有些打瞌睡,口涎挂在嘴角还直打鼾;有些则聚在一起赌钱喝酒,倒也不敢大声吆喝。
怎么周员外家还兼营书坊,这似乎不像他那种财大气粗的人会干的行当。
板凳越看越是疑窦丛生,正在摸不着头绪之际,身旁不知何时挤上来一个人。
“请问你在看什么?”
板凳经他一问,登时吓了一大跳。“你是──”
“嘘!小声点,万一被人听见就不好了。”这幽灵也似的白面书生长得可……可真是……漂亮极了。
他五官俊朗如画,双眸黝黑深似汪洋,皮肤白皙胜雪,一笑起来,眉宇上飞,星芒萤然,仿佛会勾魂一般。身上一件浆得雪白的长袍,好似故意来彰显她的邋遢的。
哇!他长得比她还雌雄难辨。
板凳心口竟没来由地怦怦乱跳。真是反常了,男人这“东西”她在赌坊、窑子里,没见到上千也有上百,从来也没给任何人吓成这样呀。哈,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麻烦你趴过去一点。”这样她才方便再把他相个仔细。
“为什么?”白面书生乱不通情理地动也不动,还拿白眼瞪她。“这里又不是你家。”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再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家?”臭男人,那边明明还宽敞得很,偏故意跟她抢地盘,莫非他也觊觎着周家的财产?唉,“同行”相见分外眼红,绝不能随随便便示弱,气势上先输了一筹。
没想到板凳待要昂首挺胸,装腔作势一番,那白面书生却嘴角微扬,有一抹极尽嘲弄的笑面,险险将她损得体无完肤。
“就凭你?”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恶透顶。
“我怎么样?莫非他瞧出了端倪”?板凳心虚地把胸部缩回原位。
“不怎么样。”白面书生真的很故意喔,两道目光不偏不倚就往她襟口扫过。
他这句是指她的长相,还是她的身材?板凳从来不曾让人那么没尊严地贬损过,要不是怕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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