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里,很快入睡。
至于语言,秦则极力推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他说自己翻开古文诗篇,总是刺目得捂住眼睛。“语感凛冽极了!”他叹息着说。还有一段时间他发疯地研究诗歌节奏,连走路都踩着步点。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他自言自语着诗歌像一只野兽但怎么把它关在语音的牢笼里呢?什么是语言的黄金分割点呐?他在空荡荡的酒吧里拿着扩音器大声吆喝出来,震耳欲聋。
他爱海岛的语言,他自己说的。我们对待方言气势汹汹怨天尤人的态度,引得他惊诧莫名。有一天,他叫我用方言朗诵《荷马史诗》,我边读,边笑得喘不过气。他突然跑出去,拿一桶凉水浇在自己头上。“你怎么啦?怎么啦?秦!”隔着窗边的桂花树,我惊慌地问。他掉过脸,哈哈笑起来,说:“你们的方言真美啊,我如鲠在喉!”
他确实深爱着海岛。他告诉我们,好几年前他刚下船走在海岛港口的长青石路上,春天的海风把鱼腥味、棕榈树和络绎来往的渔民语言抛掷到他眼前,他像被骤然而至的大浪头击中,瞠目结舌。有个船工拍拍他的肩膀,操着土话问他:“后生哩,你走船走几多远哩?还想行到哪角落去咯?”他灵光突现,听懂了。后来他还知道“厝边”指的是“邻居”;有个女孩爱过他:“我们俩可以凑群。”后来他还学会边走边大唱着民谣:
月光光,照四方;
…
乘着纸船去航行(2)
…
四方圆,像铜钱;
铜钱漏,漏乌豆;
乌豆乌,换香菇;
碗糕蜜蜜甜,我要回去学种田;
田里一棵葱,气死老公公;
田里一棵草,气死大姑嫂。
何霁文纠正他,说,你爱海岛,是因为你爱我,你最爱我,是不是?何霁文摆出的架势好象逼问魔镜的跋扈女王,我们都笑起来。我觉得他们爱得不快乐,纠缠着伤害。有一次秦则说他一生的理想是写一部《诗歌史》。何霁文反驳他,现在有多少人修《诗歌史》,你认为自己可以一鸣惊人么?秦则淡淡地说,我只想做这个,不想一鸣惊人。何霁文穷追不舍,难道你一辈子只有这个理想么?没有别的?没有了么?秦则说是。还有一次,有个失恋的女孩子跑到酒吧来,要秦则为她读诗,秦则果然整整读了一天。每每这样的时候,他们俩就闹翻了。何霁文不吃饭,他摔东西、拿头撞墙壁,鸡犬不宁。
一天夜里,人散了。秦则把何霁文砸坏的碎玻璃卸下来,却划破手指。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把血吮在嘴里。我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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