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我房门时真可怕。她进我房门我的思绪才一下子恢复过来,在她进门之前,我只是呆呆坐在藤椅上,我们家那张旧藤椅,我妈妈以前经常坐的,坐在藤椅上干什么,想到些什么,我全不知道了。雨越来越大。那时我已经从港务区三楼的房子里搬回到了我父母原来的家。我们之间结束了。不再往更陌生的地方搬迁。她进门时因为穿一件湿淋淋的白塑料雨披,看上去像刚从某处海底世界爬上来的绿毛怪。雨披是灰白色,但是在阴暗的光线下变得绿荧荧。她来不及摘下雨披就关房门,然后进房间来看我。她身上有一种又着凉又着急的安慰。她用冰凉的手抚摸我脸颊,抚摸我眼睛。她诧异,面色苍白,一双本来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悉卒作响的雨披弄得我一脸是水。她的脚跨过了急乎乎要给予我的安慰。
第二部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3)
这十几年,每个人都要问我英子哪里去了,冯建英呢?尤其夜校上过学的那班同学,听我弹过琴看过我写的诗的朋友熟人。我简直躲不掉。我还好好的,呆在这座城里,可是英子她不见了,那样的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人缘特别好。她的问题在于不仅我找不见她,而是所有认识见过她的人都说看不见了,从此——他们意思是说:和我分手以后——就再也没碰见过她。她人肯定已经不在江阴了,就算在江阴,也已经嫁到了某个特别僻远的死壁角落乡下人家里。我们最后分手那时已经听说她要嫁人。她作出那种选择当着我面,像是刚患了一场热病。面色通红眼神发亮。她认识我时像是发了场高烧,离开我了,又像是大病一场!她问我胖胖,我重新寻个男人是寻城里还是乡下好?人家前几天替我介绍一个乡下小镇上的,家境很好,我先答应了去看看好不好?说完这样的话她一声不吭站在我家窗前,脸色像是听见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噩耗。我一直在回忆这古怪的一幕,她那种我闻所未闻,以前从未看见过的表情。红红的脸,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