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我,坐在房子里一动不动的我。甚至,若干年之后,我可以为这样的回忆中对往昔的寻觅画出一张不同于现有城区和我目前居住地点的街巷地图。在那儿,地理上的空间比例被人为缩小了数倍。一个又一个搬迁途中新家的地点彼此之间挨得相对很近。我似乎能从一个住处的厨房窗台上轻易地跳至另一住处朝南的卧室。我一次又一次做着这种沉溺于往昔中的游戏。与此同时街道各处的景物并没有因为城市规划中数十年来的扩张搬迁而改变。似乎,市政工程中的推土机从未停留在风景如画的北门一带,在它靠近君山的一段斜坡上,在陶瓷厂门口,山南小学的操场上。那里被连根铲除的长势茂密的山林里夏天浓阴深处的知了依然在那儿啼鸣。知更鸟、布谷、燕子依然在郊外的农田上空啁啾(而并非改建成了一幢幢新村的楼房)。记忆的兀自游逛脱离了我的身躯,脱离了我平时的日常生活的行踪。即使我后来外出打工,远至广东、新疆,我的眼睛的一部分依然看得见我们在三楼住过那幢旧楼房的阳台窗户——阳台上晾晒的被褥、棉布床单、枕巾、枕头(那上面绣花的图案)——她的连衣裙、冬天的羊毛衫,吊袜和背带裤。我自己27岁那年穿的T恤。我的眼球上似乎残留着往昔生活中的阳光的光斑。透过它们,我可以看见一切,看见坐在课堂第二排座椅上的她。内心忐忑不安的她。在人群中郁郁寡欢的她。下班回家时疲惫不堪,却又勉强挣出一丝笑容。在流逝的光阴后面在镜中忽然发现眼角一丝皱纹的她。穿着过年的新衣裳。在秋风中默默地推脚踏车,散步途中山林的“飒飒”风声。同学们大声朗诵课文。那四楼窗户夜晚的灯光。课堂里镇流器的声音。
我用的是自己设计打印的辅导教材。我每晚提早一小时到达教室,在黑板上抄写课文示范,做准备工作。我请一名当地的画家朋友设计制作了二十张课桌大小的海报,上书“理解诗歌——现代诗歌的欣赏与写作”几个大字,贴到县城各处的公共宣传栏。广告用的海报收到了很大的成效。报名人数多达五十多人,满满一教室都坐不下。我却担心害怕得要死。因为我从未有过任何那怕一种以上的授课、讲学经历。随着开课日子的渐渐来临,我几乎要放弃,打消掉这一开班讲课的念头。我只是硬着头皮,在上课铃响的最后一秒钟前鼓足了勇气。我周围跟我一起走上楼梯的有很多我在那些年里地方上的朋友,我不能够使他们失望。然而我一边悄悄地硬起头皮,一边却像往里面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样快要爆炸了。有那么一刻,我紧张得一言不发,只要有人跟我说一句话,我就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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