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冬天,空气比较清爽,马路折过来往东,到了坡底下的陶瓷厂门口来了个不规则的180度转弯,转而往南——到北门菜场,机械厂,车辆厂,县城大街上,这一带是我从小到大最主要的生活区域,但和英子搬家到小孤山脚下,很贴近北门的浮桥和港区,对我来说还是有一种新鲜感。
冬天,柏油马路黑黝黝的,下雪的天气里景色萧索。下午开始,马路上就看不见几个行人脚踏车。阳台对面的小孤山阴暗凄清。庵堂门口死寂一片。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冷,那几棵大银杏树也早已脱光了树叶,剩下几根粗大的枯枝。江边上的轮船经过时拉响呜呜的汽笛声,仿佛拉响了灰濛濛随飘雪而来的寒流。寒潮明显地使整个城市的外观变了形,这是一年中最天寒地冻的几天。我不时走到阳台上去看英子有没有下班。她骑车的模样我老远一眼就能认出来。首先,她穿的那件绛紫色的羽绒衫,她两只手握笼头的样子跟别的人不一样,一看就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学会骑车的,手势僵硬,不自如,而且习惯了骑车时想心事,脸几乎不往左右两边转。从踏脚踏车的动作上也可以看出她的认真执拗,她手扶笼头的样子就像田里的农民笔直站好了扶着犁铧,一副略低下头全神贯注的表情。我有几次终于等到她出现在我三楼阳台的视野里,但她一次也没抬头看这边阳台。她不像我,每次从外面回来总要下意识地瞟一眼自己的家。
雪刚刚飘下十几分钟,雪的粉粒很硬,清亮结实,像是老天往大地各处撒下了一层芥菜种籽。但空气却顷刻间为之一变,那时已经是傍晚四点多钟。几年以后我住过的这幢港务区楼房就被拆除了,我那个三楼阳台的视野只保存在我的回忆里,也许是永久的保存。对我而言,当年置身在那个阳台的高处,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往下鸟瞰的感觉仍旧清清爽爽,十分的真切。那条僵黑的沿山公路也不复存在了。一路过去主要的工厂,住宅区、商店……全不复再有了。
我的听觉也受到爱的洗礼,那是缓慢成形的,前所未有的体验。我经常坐着坐着,突然心一跳:英子回来了。凭什么?凭我的耳朵。只要她那辆脚踏车在大院门前一拐弯。车子轮胎往往会在坑洼不平处颠顿一下,就这一下,我的耳朵总能捕捉到。如果有一天她格外小心,下车时不让自己的车轮胎从那个凹坑上面过。车子一点声音也不发出,只有链条在平地上静静的转动声,我也能认出来。我的耳朵肯定比以前更加灵敏了。那几年里,可以说我从头到脚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英子身上。即使是偶尔写作,弹琴,也仿佛是那种感情世界的一部分。我还没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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