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诗词,我记得她经常跟我提及一名女诗人:李清照。而我在那几年,古典文学的修养几近空白。我大概是用不耐烦的表情听她聊起了李清照,讲过几次以后,她再也不讲了。自然,我课堂上讲解过的索德格朗,狄金森们也把她迷住了。她看我的眼睛充满了怯生生的爱恋,另一方面,充满了感激,直到数年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她当时讲起李清照的心情含意。
我从不对她声色俱厉。也许我有种温和的声色俱厉,好像也完全没这个必要。这句话应该改过来:她希望我对她声色俱厉。
我看着她,全副武装之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喘一口气,一夜之间缴械投降的她,仿佛投降是另一种形式更其活跃的战斗。我看着她,我自己在她那里学会了爱,爱别人、爱自己、爱这个世界上的那个她——她竭尽全力,踉踉跄跄,为我推开黑暗深处的那扇大门。我的小奶娘,我的恋人,我记忆的甘泉,我秘密的辅导员,我的心灵之花。
第五部分时钟(1)
人的记忆,就像一个工人力图在
滔滔海浪中建设一个稳固的地基……
——普鲁斯特
跟人合伙开小饭馆,没过一个月又散伙了。气得我连当时开店时购置的一些家当和电器都扔在店里不要了。我只搬回家一台冰箱。搬回去两天就转手卖掉了。那台冰箱还是去南方打工的我前妻回来支助我的。我把很多东西丢在店里不要了,成了开饭馆那条街上的一条不小的新闻。人家每次街上看见指着我背后说:那小子蠢得连店里家当也扔给房东了。因为欠房东两个月的房租,我扔下不要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是做了抵押。随后,我又断断续续干活挣过一些钱。到一家面馆去帮人家下面条,我去做了几个月,最后,去一家做化妆品的私营公司,做产品推销。我记得我推销过的有杀虫剂、洗面奶,皮衣上光剂什么的。所以我和英子住的家里这些东西都免费。与此同时,英子也开始不满足于现状,她的眼光很好,当时就建议让她去学一门财会,她说这门学问将来前景一定很好,可惜她没找到门路去学。她又说要学电脑。总之,一门心思想离开那家医院。赤日炎炎之下,我记得我骑着脚踏车踏上坡,往家的方向去,车子后座上搁的全是皮衣上光杀虫剂之类的产品样品。我还要负担四岁儿子的生活。英子和我一起带小孩,我们花每月七十元请了个保姆,白天把儿子寄养在保姆家。
我不再有空闲弹琴写东西,至少白天不允许。大清早俩人双双出门去上班。我们也曾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生过气。例如她对我和前妻的友好关系,始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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