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会从家里带来那些过节的食品:冷馄饨、棕子、腌咸鸡……我们的节日总在国家常规节日的拖后几天,三两天。
她会流着泪央求我原谅,也不知道要我原谅她什么。她一阵风似地跑上楼梯来寻我的劲头,像是担心我有一天会从这个家里消失掉一样。她炽亮的眼神像是努力着要去证实一场幻觉。
有一年,她含含糊糊在我们家过的年,被我同样含含糊糊的邀约挽留弄昏了头。在我家和我一家人吃的年夜饭,我们一家本来是6个人,现在7个,多了一个她。我和儿子、我哥哥、嫂嫂、侄女,最后是我父亲。我母亲已在前几年病故了。那顿年夜饭吃得也不开心,我嫂子满脸狐疑。她从一开始就从未相信过我俩最终能在一起。哥哥板着脸,父亲躺在病床上,我俩都忙前忙后,但没有人夸英子勤快。年夜饭草草吃完,我们就等小孩看一会电视,睡着。外面天寒地冻的,我送她回家。她看来暗暗懊悔留下来吃这顿饭,但什么也没说。坐在车后座上,只是死死地把脸依偎在我背上。我记得田野上满天星光,快到午夜新年了,我们仍舍不得彼此分开。
胖胖,再过一会我们又大一岁了……
第五部分时钟(3)
我们明年还不知道还在不在一起?年要把我们吞吃掉的。据说年这个字在远古是一头很凶猛的动物名称,后来绝迹了。年这个称呼却保留下来。原始人在山林里过完了四个季节,心想这一年其他的凶险经历都熬过来啦,包括年在内。他又活过来了,因而最吉利的新年总和最险恶的事情相伴随。天寒地冻风飕飕地从田野上吹来,旷野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不知名的怪兽身上毛发的气息。人根本就抵抗不了那种力量过份悬殊的残暴。
胖胖你要是没有我了会怎么办?
不会没有你的,不会的。
你说嘛!万一呢?
万一也不会,我心里晓得。
我从南京回来,到常州换坐中巴。中巴车摇摇晃晃。车子破旧颠簸的程度,像一个肮脏的小偷,在街道人群里乱窜,座位上旅客的感受,也跟着被动地乱窜,明明晚上八点上的车,早的话坐等半小时,司机说是出发,在火车站广场窜了一遍,不走,又掉头,说是要再带些客人。车上明明已经客满。有时交警的巡逻车就在后面追,我们这辆车就开始逃。一条弄堂接一条弄堂。非把你弄得心思昏沉绝望了不可。车子终于开上郊外的公路,眼看龙虎塘到了,开了过去。出了武进县境,车头忽然又拐上一条乡间土路。外面黑乎乎的夜,明明是车站都市的味道,一下子一股田野的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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