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写东西。我们家那种老式宿舍楼不知你有没有印象。小房间特别冷,只有一扇朝北的小窗户。那地方是冬天冷夏天热,人关起房门躲在里面,弹吉他的音质却特别好,可能因为房间小,吉他在里面有一种回声,总之比在外面客厅卧房弹奏的音效好。我已经想不起来那天下午趴在桌上做了些什么。那年年初我还没有读懂纳博科夫,我只读过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普宁》,那年《尤利西斯》和《追忆逝水年华》还没有完整翻译过来。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当时可能是在读雷蒙德·卡弗。总之,美国文学比较有现时性,法国文学大部分重要著作比如塞利纳的《长夜行》全都没能翻译过来,可以说连一鳞半爪都说不上。英国文学比其邻国法兰西来,运气要稍好,但也大多局限于哈代劳伦斯之前的不列颠文字。我们当时比较容易吃得透美国文学,从爱默生、麦尔维尔、马克吐温一直到卡佛,对了,卡佛就是那几年里死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1989年去世——因为我还为他的去世写了首诗,题目是《雷蒙德·卡弗在回家的路上》。这诗当然也像这个话题一样老旧了。我试图回想起来我当天手头捧读的作者和书名。我想,也许是张爱玲去美国后翻译,中国是三联出版的《爱默生文选》……我还能读什么别的书呢?吉他是没法弹的,我那两年里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风把屋子吹得阴寒得厉害。我脚上穿大棉鞋,上身裹老棉袄,手里不时地扔下书去捧那杯泡了一会就冷下来的红茶。我吸最次的烟。烟是我化钱的底线,再怎么手头据拮,我总要替自己抠出一两包香烟的零用钱。我正这样昏闷地消受那个风呼呼响的眼看渐渐到来的下午时,听见外面窗户前有人悉悉率率走近来的声音。听见那人似乎被砖头绊了一下脚,接着,有人用手指敲响我窗畔玻璃,我几乎就是坐在窗户后面,因为天气太冷,窗口被一层厚厚的帘布遮着。我在白天也是亮着灯看书的,窗子一敲,我不知道谁!我一时愣住了,但我清晰地记得自己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刚好下午一点!我喊了声:来啦,出去往房门那边走。我一开门,是她——冯建英!是一脸顽皮、笑咪咪的英子!
咦?你怎么会来的?我脱口而出。
没想到吧?怎么,不欢迎啦?
不是。这么冷的天……你上班的吧?
我请了半天假的,儿子呢?
儿子在房间睡呢……
她一脸诡秘和兴奋,但仍掩饰不了最近那段时间里的疲惫灰心。她的脸,我注意到已经和我俩在一起时那张熟悉的脸之间有了某层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无疑是别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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