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不情愿得缩回了手,就真没有去揭盖在我父亲上半身那禅单,只用手摸着禅单下父亲的双腿,一脸的默然,满脑的空白。我不想只见父亲的腿,我只想看父亲最后的一面,只想在头脑中留下父亲最后的印象。然而,从二叔惊慌的神色看,我父亲的上半身肯定已经不是个样子了。就这么踌躇着,那禅单我既想揭开又不想揭开。唉,这禅单啊,他阻隔着我与父亲,也是阻隔着生与死的界限。我揭开了他肯定会是一个震惊,而不揭却会是一个遗憾。然而,我始终不敢承认这个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那个满脸笑容为人和蔼的父亲。其实,揭开禅单我只是想得到个证明,因为我的泪还没有流出来,甚至眼里还是干燥的,但父亲头部所对的墙角下的一堆被剪碎了的衣物却让我流下了酸辛的泪。
那件毛衣我是最认识不过的了,因为那是我曾穿过的。就在去年我还曾穿着它,可由于今年身体猛长了一大截,不得已要把它换掉,可父亲见这毛衣还和自己的身,而且自己的身上那件穿了N年的毛衣已早经不成样子了,就把这件我换下来的毛衣穿在了他的身上,尽管这件毛衣已经被整容师剪破。因为那天中午我那落在这件毛衣上的一拳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还有那双鞋面上有三条被黑线缝上的口子的条绒棉鞋,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说出来也许你们不信,不信在当今社会竟还会有一个穿这这样的破棉鞋走过三个冬天的人,但这确实是事实。而且父亲就有这么一个怪癖,该省的不知道省,不该省的他却歪打正着得省下来。看到这双鞋,我紧接着就想到了我脚上踏着的“3515”军用皮棉鞋,到今年这个冬天,它也有四年的历史了。
四年前,父亲和二叔两人各买了一双这鞋,也同一天穿在了脚上。毕竟这鞋价不低,二百三十五块!确实,二百多块钱的鞋价值不扉算不上,可是在父亲心里二百多块买一双鞋就已经算是奢侈了。父亲赶上过生产队干活,他吃过苦,知道生活的滋味,知道怎样生活才能得到甜美。是以他对这双鞋倍加珍惜,一天要打好几次鞋油。第二年冬天,也就是三年前的冬天,我上初三,那天中午我被狗咬了脚,幸亏我那双棉鞋厚才没受伤,但那个为我牺牲的棉鞋却吐出了舌头。可父亲却说要我补上再继续穿,我就是想不通,这么一双七块钱的棉鞋坏了还要补上再穿?我可嫌那样寒碜,死活不依,嚷嚷着要扔掉买新的,父亲无奈,宁可把自己心爱的鞋让给了我也没有为我买双新棉鞋。而那双被狗咬破的棉鞋就被他用黑线补上之后穿在了自己脚上!唉!
我把盖在父亲下半身的禅单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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