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种短暂的快感只是一种希望,而且十分稀薄,能否将它久长地保持下去,还得看此后我跟湘江的交流进行得怎么样。一只飞鸟矫健的身影,一缕出岫的炊烟,一声山林里的怪叫,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在最后关头对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在我失败的人生中,这种经验数不胜数。所以我仍然还是非常迷茫,所谓新生命的快感实际没有任何意义,丝毫不能为我答疑解惑,以至过了一会竟觉得其实它带给我的更有可能是负面的东西,因为它跟我的真实状况完全相反,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给予我某种错误的诱导,使我迷失方向。
真的从没有经历过令人如此不堪的江天浩日!
我伫立江堤,凝视眼前的江水。南方的潇湘踏五百里清流蜿蜒至此,穿城而过,就仿佛漓江的哪位仙女向这边抛过来一条洁白的长袖,拂过都市的躯体,再继续轻轻地向北方飘去。我不知道,千百年来我们楚地的英俊后生里有谁接住过广西美女的这拢长袖,并理解吸吮了其中的真味,亦回赠了无尽的柔情与爱意。楚人刚毅蛮横的性格里是少了一些私情方面的风流细胞的,所以我一直非常怀疑,偶尔还略感不安。因此我们全部的骄傲似乎也就只能来自于其它方面了。首先是文化领域,我觉得这条江更像一条适合于书写的白练。前人的记述和描写都已随波逐流了,余下的空白,又该有人来铺陈、填补了。这个强烈的信念使我只觉胸腔一热,这跟外部金光的刺激没有任何关系,全是内部自然的生发,其猛烈的程度倒是跟外部的刺激有些相似。我只觉血液推动着历史的浪涛在我体内滚滚奔涌,如千军万马的奔腾,日夜直取洞庭湖,北面的那片宽广的水域是楚天湘地精魂的最博大的汇聚之处。我只觉身体好像马达一样地发动了,想飞身将江岸上那根直入云霄、象征着这处渡口无限繁荣的历史并见证了渡口全部兴衰的悬旗招展的长杆拔出来,去白练也似的江上写出我的忧伤和苦痛。然而想了半天,我终是力气衰竭,呼吸不畅,无奈地一声轻叹,灭了这份雄心。一种深刻的疼痛便立刻再次袭击了我脆弱的心灵。我差点没死过去。或许这又是那漫天金光的造化,显然它今天的意图是折磨我,而不是消灭我,或者说消灭的是我的精神而不是肉体。所以任何情况下我都是能剩口气的。如果我还可以有什么精神底线的话,那恐怕就是这么一点点了。实际就算我能拿起这么一支笔,江水也未必欢迎我的创作,看它那乜斜着我的懒散的样子,将全部的秋波推向北方,连半点浪花都不分与我,显然不相信我有写千古情愁、唱万代悲歌的才气,更不相信我能为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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