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学生娃,但个头已蹿得高了,体格也比同龄人结实,当他一踏入这不见天日的世界,那种浑然而来的安全感,竟如此可靠而放心地包裹了他,使他轻而易举的决定留
下。
如果能预见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可怕的事,他还会如此轻易的决定么。
起初,他住在一个废弃的地棚里,这种地棚这里到处都是,围一圈钉上棉絮的薄板,四周填了土,显然都是统一建的,有年头了。里头又冷又小,睡觉只能像刺猬一样蜷起来,呼吸的水蒸气在天花板上结着一层霜壳子,他将鞋子枕在脑袋下,以免被人偷走。
吃的呢,是种很干的面食,冻成了石头,分的时候得用东西劈开,碾碎了揉成屑子一把一把塞进嘴里。
就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一份还要两毛钱,两毛钱,相当于他背着和自身差不多重量的一筐石头,从沟底到地面一个来回,起码两个钟头。往往他天不亮动身,赶天亮时就走到之字坡了,这是真正的羊肠鸟道,一边就是悬崖,一个闪失摔下去,你的尸体只好用铲子铲起来。
小道的路面,已被无数的人用无数沉重的脚步打磨得像铁一样亮,一样滑,一凹一凹踏出小坑。像他这样辛苦的背工,算是这里最基层的职业了,厉害的一天不过也只挣一块,因为天稍稍一黑,就没人再敢走坡了,那是找死。
他总是拼命干活,□十公斤的石头,上肩都需要帮助,几天下来背上的皮破了,结了痂,又磨破,肩头压出碗口大的老茧,几乎每天他都能挣足一块。
然而除了吃饭,余下的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他不抽烟,这里也没有女人,他也不玩女人,他拼命地干,只因为他觉得精神上的某种困境,唯有靠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获得解脱。
其实还是有女人的,他记起,有一天傍晚,殷红的夕阳穿过林子照向山岭,山岭如同染了血。
他看到有一个女人站在对面,从头到脚只穿着一双鞋,瘦骨嶙峋,乳/房像两只干瘪的面口袋,她怀着孕,肚子里的孩子悬在腰部,像个多疤的果子。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大红岭这儿的男人,恐怕也不会对其产生性/欲。
每晚精疲力竭回到沟底,就能看见许多残废和重病的人,在冻硬的地里挖泥炭,还得托人送到上面去晒干,以换取微薄的口粮。
那些人胡子上挂满排成长串的虮子,齿缝中冒出青苔。有的人一吃东西满嘴血,小腿浮肿得晶莹剔透,只能用膝盖着地爬来爬去。那些垂死之人,浑身遍布黑紫色脓疱,甚至阴/囊上都有,疼痛不堪,脓尖破裂流出稠糨,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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