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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旌低着头死死抿住嘴角,甚至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世人说的没错,你爷爷一手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可就在这里他身为中国的全权大臣却被日本浪人一枪打在左颧骨,伤未愈便被迫走上谈判桌,受人胁迫只能作允否之答复。”
“清廷命我赴台交接割让台湾事宜,也是你祖父一个古稀老人跪请收回成命,可光绪帝非但不允且严加申斥!他,只不过是想让这脏水彻彻底底地泼给李家。你祖父因为马关受辱而发誓终身不履日地,可是我却宁愿当一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再回去!”
李经方半躺在竹藤椅上,讽刺地摇头:“百姓需要一个出气筒去供他们辱骂指责,朝廷需要一个替死鬼挡住百姓的泱泱之口,而国家呢?”
他反而笑起来,只是泛红的眼睛里波光漪澜,“而中国,需要一块遮羞布来掩盖羸弱不堪、兵败日本的现实。所以李家,就是那个替死鬼、出气筒,甚至,是那块遮羞布!”话音落,他手中的杯盏便被他一把狠狠地摔碎在地上,溅起的瓷渣一蹦两蹦地摔到了落旌的脚旁。
男子的语气何等愤怒与悲伤!因为不是他们背弃了民族与国家、尊严与信仰,而是在泱泱众口下,他们无从辩驳;在史官判官铁笔下,他们被生生烙上了再也无法抹灭的耻辱枷锁。
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回去,而是他早已无家可归……而是那个病入膏肓的国家,早已像丢掉没用的棋子一般,放弃了李家抛弃了他们!
月光下,少女抬起一双盈盈秋水的眼,带着看穿人心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