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过后。
我仰着脖子,于身畔木鱼悲怮欲绝的泪眼相逼之下,视死如归地灌下了这足有小半锅的驱寒姜汤。
灌完,我满面慈蔼。再一扭头,木鱼亦是喜笑颜开。
……
将一身浓而又郁的老姜之气散去,我方蹑手蹑脚钻进房门。
屋内天光微淡,红烛未点,只一面遥対红窗的靛青罗帐。此时帐影深深,亦泛出些雷云墨海似的婉转昏沉。
我便悄悄掀开那青帐一角,见熵泱仍是安卧其中。
他睡得很沉,一头墨缎般的乌发流迤软枕之上,若是刻意将其颈间的喉结忽略,倒还当真勉强算是个美.人。
我窃声叹了叹,所幸这人未曾被我与木鱼闹出的动静惊醒。
他这一身病体伤骨本就未曾好全,可偏生这时节当中,甭管天上地.下,凭空冒出的麻烦事儿.那叫一个遍地开花层出不穷。但凡碰上些旁人管不着、亦或管不了的,最后七推八拒之下,便还是都得他来管。
鬼神鬼神,既是鬼又是神,身兼两职,自然便得一身两用。
我虽瞧着心疼,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得遥借东天金乌举世倾洒的朗朗旭阳,将这一方木榻棉被拾掇的松.软舒适些,好令他每将繁琐诸事忙完之后,至少于归宅时能安稳踏实地好眠一场。
然此刻美色当前,由不得我不心旌摇曳。
颅中灵光一闪,便从早已修补好的飞.燕芥子袋中翻了翻,翻出一套许久未用、几乎落了灰尘的文房四宝。
想着相伴数年间,我竟还没为他作过一幅画。
铺开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白素纸横陈于案,我轻轻执起一支往日惯用的细长笔杆,将那笔尖处的雪白毫毛徐徐蘸染。
至此,灵台之净实乃前所未有,我不因着心中懒欲横生,想着一经动笔便定要速速完成。
只一反常态,重到这人平躺时脸容的轮廓,轻到这薄被搭在他腰间形成的褶皱,皆都是观望再三,方才动笔描摹。
倒也并非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如此……只为了将这画作得更精细些。
一对新.婚夫.妻生死长别了足近三万年,自碧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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