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布公地说开。”
“功到奇伟,大司马并无什么路可走,但大司马想要走什么路,”中书令双眸愈发黯淡,“老朽已不可揣摩,我此生将尽,自也看不到以后了。”老人所吐为实,年轻的大司马深知他话中涵义,然而他却徒剩老迈,已全然猜不透年轻人所思所想,或是大司马其志,他看得明白,却又始终存疑。
两人谈话至此,一扫先前温情,尽作试探,成去非无意伤及一个老人,一颗仍可谓忠良之心,是故他语气亦仍作平淡:“晚辈唯念苍生社稷,不作他想。”
年轻人坦荡得几乎让人介怀,中书令在久作凝视后,方轻轻道:“大司马让我想起诗里一句,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成去非笑笑,替老人拭去因言谈而不觉溢出的丝丝涎水后,慢慢起身:“晚辈前来所求,晚辈日后所图,录公既已清楚,还望录公以社稷为重,亦爱惜自己,告辞。”
自张府出,成去非已换作一张冷面,不错,谁谓河广,曾不容刀,他已孤立至此,已无援至此,他再无亲朋,也再无故旧,屈指一算,肯秉持中立的老人,都已算他可推心置腹的交托。
他一如来时,独行默默回到家中,在同周令华几语言尽后,方涉足木叶阁,迎上门口的婢子,得知琬宁方沉沉入眠。
“娘子这几日嗜睡,常读着读着书便睡着了,”四儿解释,“奴婢这就将娘子喊起。”
这几句话入耳,他随即制止:“不必,让她睡罢,她累了。”透过屏风,隐约可见榻上身影,这具屏风绣着一方明丽山水,正为她所喜爱,然他足下始终未动,便这样隔着一片绰然,静静伫立了片刻,欲要嘱托婢子些话语,却又觉多余,他眼前闪过她睡时匹缎一样流泻的乌发,以及那象牙般光洁的额角,如此美丽,如此多情,却在此刻,犹如铅华一梦,竟像是很久以前的一桩旧景,他慢慢踱下阶来,向着背对她的方向,终步步行远
就此作别。
风雪乌衣巷(2)
凤凰九年夏,大司马成去非奉旨出征西凉。
时议并未因大司马的再度离京而止,九年的情景绝非当日并州情景重现,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是以此时,天子在亲自为其大军饯行过后,回宫途中按捺不住的雀跃,化作几近踉跄的疾步,是的,他终支开了成去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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