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愿牵扯进是非争执中。即便偶有事端,也都是父亲出面。他只须安心守礼,静度时日。不知不觉间,便已过了中年。
若不是王小槐,他恐怕照旧这般,平静无波,直至老死。
那天祭祖,王小槐用弹弓射碎了他祖父母的灵牌。他从没见过父亲恨怒到那地步,慌得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时他才发觉,自己竟如此无用,也才猛然醒悟——当年看幼子那般自觉守礼,心头不是滋味,那其实是在怜惜。怜惜好好一个孩童,性灵被这些规矩铁网般箍死,活成一只演习礼节的木傀儡。所谓成了人,其实是丢尽天性,只剩个躯壳。一旦临事,便如自己这般,全无应变之力。
他正在伤悼忧闷,堂弟王大峥找见他,说了那番话。堂弟自幼便不好生读书,不知道《孝经·曲礼》中间那句是什么,他却一听便心底一颤。当年,他在父亲面前背书,背的正是《孝经》这头一篇,也正是背到中间这一句,忽然记不起来,慌急之下,尿湿了裤子。从那以后,每想到这一句,他都有些心惊rou跳。
堂弟走后,他呆立在原地,怔怔想着那句经文——“父之仇,弗与共戴天”。父亲心中最重,便是自己双亲灵牌,却被王小槐击碎,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仇怨。然而,王小槐是亲族长辈,父亲不能去报这仇,也不好开口命令自己儿子去报仇,其间痛愤可想而知。
王守敬心想:父亲之所以独自在这里痛骂,自然是恨我这个儿子不解其忧。孝字大似天,我自小守孝,只是言行合礼而已,如今才是真正该舍身尽孝的时节。
然而,想到报仇,他顿时茫然无措。于世事,他原本就一无所通,这等报仇之事,更是从未想过。让他去报仇,如同让个才学步的幼儿去疆场厮杀。他只能尽力设想,如何去对付那个顽劣孩童。但一想到王小槐鲜血淋漓倒在地上,他已先吓得几乎又尿裤子。
他正在大口喘息,忽听身后有人唤,惊得他一哆嗦。回头一瞧,是堂叔王如意的儿子王凸。
王凸生了个大额头,像顶了个馒头一般,叔父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这个堂弟一向自视极高,又极爱嘲辱人,每回见到王守敬,从不称堂兄,一直只唤“竿子哥”,嘲笑王守敬是根朽竹竿子。
“你在这里偷人家的麦子?”王凸咧嘴笑着问。
王守敬低头一瞧,自己手里不知何时,竟揪了一把青麦,羞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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