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酉时末了,外头已经下起雪来,秦舒正在灯下做针线活,刚缝好最后一针,便听见小茴香从廊下提着灯笼过来,口里唤着:“夫人!”
站在台矶上的几个小丫头打起门帘,涌进来一大片飘絮,小茴香跺了跺脚,拍拍身上的积雪,这才进屋子里来,屈膝行了个礼:“夫人,您这都快生了怎么还做针线活?大人看见了,倒是不会说您,下面丫头可得受罚了。”
她站在远处把身上的凉气烤散了,这才近前来:“夫人,外院的江管事派了人传话进来,说刚才大人从宫里领了小公子回来,叫他跪在祠堂,看样子是要请家法呢?”
秦舒打了个哈欠,父子两天生的不对头,一点小事总能叫陆赜勾起火来,她把白狐狸镶边斗篷叠起来,问:“这回又是怎么了?”
小茴香摇摇头:“谁也不敢进去问,宫外头守着的轿夫说,出来的时候大人同小公子都黑着脸,谁也不理谁。”
秦舒身子已经很沉了,叫秦嬷嬷扶着站起来,小茴香忙劝她:“外头冷得很,您打发个丫头去瞧瞧,大人一准儿听您的。”
秦舒指了指旁边挂起来的猩猩毡羽毛缎斗篷:“老的肯听有什么用,小的又不肯听?年纪不大,性子倒大,只怕得委屈到过年后。”
小茴香应了一声,给秦舒系好斗篷,慢慢扶着往西边祠堂去。祠堂门口守着一个陆赜的侍卫,十七八岁的年纪,见秦舒来,弯腰行礼:“夫人,大人才领了小公子进去,吩咐我看着门,不叫任何人进去。”
秦舒摆摆手,叫他退下,他哪里敢拦,当下让开来。
悄声进去,见里边祠堂的正门并没有关,珩哥儿正跪在祖宗牌位前,闭着眼睛听陆赜说教:“你也是正经读过快一年书的人了,岂不知圣人有言‘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又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你可知道?”
秦舒还没说什么,秦嬷嬷倒是心疼起来:“姑娘,这么冷的天,就这么跪在青石砖上,连个垫子都没有,哥儿本就是早产的,哪里受得了这个寒气,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办?”
珩儿这半年多跟着陆赜读书,也开始学些拳脚基本功,只是还是不服气他,当着外人称呼‘父亲’,在家里却是从来也不叫的,他眼睛看着墙上的牌位,喃喃:“我又没有错,她比我小,摔到了,难道我不去扶她吗?”
陆赜气得更加厉害了:“倘若是平时,你自然没有错,但是在宫里的宫宴,你就是大错特错。你不这样想,旁人却同你不一样。你扶了那楚王府的郡主,人家便趁机说起嫁娶之事来。咱们大齐朝,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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