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倚着落地长窗,忽然便有了几分怆恻,他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很远很远的从前,上海的倾城之灾,是那时有了他的父亲,从而又有了他。同样的私生子的命运,不同的前程的选择。他叹息:“如果每一段爱情都要一次倾城来成就,多少个上海,也都湮没了。小人物,只好活在假象里,不可以期翼那么多的真。”
他凝视小林:“你很希望自己遇到一份真情吗?”
小林摇头,再摇头,在他的凝视下,觉得无比孤独,孤独而苍凉。她微微地颤抖,眼里渐渐有了泪,终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悲哀地说:“不,不希望,因为,我害怕倾城。”
她终究还是肯了。
她终究还是肯了。她是那种典型的上海弄堂里长大的女孩子,有齐上海弄堂女孩一切的精明与细致。她们对于外国血统惯例是敬畏的,且不论那血统的来历是什么;她们很在乎“上只角”与“下只角”的距离,踩踏一切不如自己的,并且褒贬所有比自己强的;她们非常注重某个小小团体的友谊,却又对这友谊缺乏尊重的诚意,随时准备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它;进剧团的时候,所有的实习生与所有的舞蹈演员都对立,可是当实习生中某个人――比如小林罢――突然因为搭上了曲风而高人一等了,她便成了比舞蹈演员们更可憎的那种人,会突然地被孤立起来,然而这种孤立又是令人羡慕的,毕竟,她的被孤立不是因为失败,而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得到了别人所得不到的胜利。没有一个同伴肯正面对她,但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她知道,所有的目光都在追随着她。
她孤独地品尝着她寂寞的胜利,并且患得患失地,要把这胜利抓得更牢靠些。同伴们越是孤立她,她就越要做出洋洋得意的样子。她和丹冰一样,从心底里深爱着曲风,可是她们爱的方式却不尽相同。丹冰的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却是得到一点是一点。得到温情,或者得到骄傲。
因为有着曲风的陪伴,这骄傲显得十分张扬而有理。可是一旦失去曲风,也就失去了骄傲的凭藉,那样的失败会变得很惨很空,那样的孤独和牺牲也就变得很不值得,甚至,很贱。
她输不起,所以她要精心经营她的爱情,哪怕是泡沫般的昙花一现的爱,她也得抓住,至少,要维持到实习结束,将来的帐,将来再算,不能丢的,是眼前的面子。
而这点心理,曲风是知道的,也是可怜的,为了这份“知道”和“可怜”,他愿意陪她把一段爱情游戏玩到底。反正又不是一生一世,三个月实习期,很快的。
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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