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刊1943年12月《古今》半月刊第34期)
诗性陆小曼
爱情只是绕指柔(1)
受过良好教育的小曼真正是多才多艺、有容有貌的大家闺秀。
不是诗人的陆小曼,生活却是十分诗性。
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陆小曼的时光流转已是过经千山万水。埙的声音流动,在我听来如缤纷蝶舞。我便想起佛说过的五百年才换来的一次回眸:你怎就不懂得珍惜呢?
听埙的时候,常常有些分不清年代。埙是一种上古的乐器,用泥土制成,它萦萦绕绕的便是土的声音,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声,不需要想起,也不需要忘记。那天是阴着天,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天空是连绵无涯的灰白色,这样的天气给人的感觉是很窒息的,那些与生命有关的东西仿佛都被埋住了,太阳似乎已经客死他乡,传递不来外面世界的消息。在满天满地的静谧里,我惶惑无措,就对自己说,听埙吧。这个时候,埙是一个救赎者,把几千年流逝的时光聚拢融汇变成一条河,我自然而然地漂在这河上,如同雁过长空,此去经年。
这样的情形很有些鬼魅,我在冥想中便想到一个曾经让我有过这种鬼魅感觉的绝代女子。那是在某个偶然里,我看到了一张这个女子的照片,她支着额坐在书桌前,似在读书,似在微笑,如水如幽香如初芽舒展的新叶,欣欣然却不惹尘埃。
我一时便想,这样的女子,如兰的气息,值是入骨风情活色生香难掩,那没有雕琢之气的娇艳使她会是男人无法抵达的梦境迷宫,男人们怕是有梦也可以无梦,怔怔地就失了魂魄。
这个照片中的女子就是陆小曼。
后来看到一篇文章,写的是1963年在上海,一个叫东方芥子的人因朋友得到一张陆小曼的山水画,有“小曼”的款识却无印章,便找小曼想补个印。她带着画去找陆小曼——陆大姑(这时人们叫她陆先生或陆大姑)。门开着,一位瘦弱的老妇人怀抱只老猫悠闲地坐在屋里,阳光慵懒地照在她的身上,老妇人面色茶黄,眼袋低垂,一嘴焦褐的牙齿,还残缺不全。老妇人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幅的照片,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身着旗袍,恬静地抱着只白色的小猫,少女扎着根粗黑的短辫,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就是这一篇关于美人迟暮的文章,以近乎鬼魅的氛围记述陆小曼晚年的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