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完毕,鬓角上还有水,那些头发贴在她白净的脸上。她美丽的使我一生颤抖的脸。
她没有说话,看着我,她一直微笑。我拉起她的手就走,我可以随便带她去任何一个地方,我必须得认识到,她就是我的了。她爱上并且疼上了我。她的小手握在我的手里,温暖而湿润的小手。我因此明白了生命和爱情的幸福含义。她没有问我远吗?没有问我在哪里住。她可以跟着我一直走,顺着这条街的路,走出城市,走出荒凉的原野,走到天上去。她靠紧了我,她的手贴在我的腿上,我干脆抽掉手,搂住她柔软的腰。我第一次搂住她的腰。你抬头看见的,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你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在快速地经历第一次,你不可以不珍惜,不可以轻易忘记。
卖早餐的饭店已经开始营业,吃客越来越多,我们从旁边走过,谁也没有提出要吃点什么,我们都不饿,我们要拐进铁牛街的街口,走到22号院子二楼那唯一的一间房子里去。那间可以把录音机的音量开到最大也没有人敲门阻止的房子。树叶子眨巴一下眼睛就会长大一些,春天过不完,它们就会长到最大,如同一个孩子长到最高,开始局部的发育和衰老,开始经历夏天和秋天,无法抗拒,你们都要走进大雪飞舞,无人闲逛的冬天。我开门的时候,吴敬雅站在我的身后。我知道她就在我的身后站着,她不发出声音,所以静静的。
就在铅经常坐的位置上,吴敬雅坐了下来。我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看着她。她对我说,我一夜没睡。她的声音低得正好可以听见。我没有问为什么,我知道。她说,你真干净,你的书呢。我说,书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本来就要走了。她说,我在学校里见过你无数次,你都没有看见我。她说,如果说你很少在学校里走动的话,那么你每一次在学校里走动,我都在看着你。我听见窗外那棵树上的鸟在不要命地叫着,好象一个城市里所有的鸟都聚集在了那棵树上。那棵不大但枝繁叶茂的树,藏着这个城市所有的鸟,为我和吴敬雅的爱情而叫。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是突然决定拦住你的,我害怕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你。沉默,我们对视着。她说,我渴望永久。我说,我把我小时候第二次遭难的故事给你讲完。她把手放在身体两边,按住床铺笑着说,好。
那年我读小学三年级,第一次上作文课。我的语文老师叫邵国伦,他特别狠,打学生像个土匪。他让不听话的男学生走上他站着的讲台,那次是两个,两个男学生的个子和他差不多,一边一个,他站中间伸出自己的左右手提他们的耳朵,把那两个男学生提得都支起了脚跟,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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