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的马师傅打哈哈,一口两个没有。
黑板上的菜单从来没变过,炒素面一毛,炒荤面一毛六。
杜蘅去食堂吃饭的日子,食堂会热闹一些。
杜老师一来,掌勺师父手抖的毛病奇迹治愈了,马勺不再抖,和她炒面一锅出的面,rou丝明显比平时多。
“有啥法子哟,人家杜老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排队的四川老插①一看华红霞在骂人,嘎嘎直乐。
“爱你妈去!”
华红霞扭头,对说话的老男人精准攻击。
对方不敢和她斗法。
产后才出月子没多久,华红霞剪一头精短的发,背后看像个男人,大大咧咧,风风火火。
还和以前一样,谁敢对杜蘅动一点坏心思,她便会像个护法似的闪出来,让对方领教一套绍兴悍女人连炮似的咒骂。
华红霞阴阳怪气的调子,有一定古典的美学指导。
并不多大声,调门又清又亮,旨在尖酸,刻薄,关键时刻尖锐的粗俗一击。
别人不知道,杜蘅知道,这是华红霞骨子里她戏曲名家出生的母亲的遗传。
皮黄戏②调门高,华红霞用来骂人,昆曲调门低,华红霞用来和她说悄悄话。所以她能听见,几代在台上扮演过杜丽娘的女人流淌在血液里的《皂罗袍》。
这阙“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变成养分,供养zigong里的新生。
一切有迹可循。
十年后,机缘巧合,杜蘅会在实验室里读到一篇国外论文,论文提及“所有人的线粒体都来自一个女人”,这是科学家对世界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女性进行的DNA调查得出的结论。
mt-Eve(线粒体夏娃)。
被认为是人类共同的母系祖先,可追溯到20万年前。
无论jingzi属于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总有办法将自己的基因密码传递下去,千年万年,永驻不销。
驻在华红霞调门里的,是她母亲,她外祖母多年的童子功。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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