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个藕断丝连的恋情,会不定期造访每一户人家。朱宏照每天只喝两碗薄粥,薄到可以照到他瘦而调皮的面孔,照到鼻子下面的一小块黑痣。宏照的妈说这个黑痣说是个好东西,是活着的标志,哪天痣突然消失人就离死不远了。朱宏照从没有恨过脸上的黑痣,相反他相当重视这块宝贝,喝粥时总要好好看看它,就好像看一颗勋章。大江喝粥特别仔细,小口小口地喝,与其说喝,不如说是品。品完半碗粥,他便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碗里舔上七七四十九次方才罢休。大江经常感叹,救济粮再迟一天,我就上馕草了。
这天,朱宏照戴着一顶破旧的绿军帽,光着大脚丫子,和一个叫陆二黑的伙伴在盘坐在泥地上垂钓,面前是开阔的下官河,河里全是油油的水草。
河底还有嫩嫩的苇芽,把它连根拔上来。嫩绿的芽尖儿,如葱白一样干净的根,洗都不用洗就直接放进嘴里,咀嚼,咀嚼,咀嚼。很过瘾。太阳露着笑脸,看着他们,很慈祥。
一条上官河是他们的,芦苇荡也是他们的。他们经常在芦苇丛里玩耍,在苇子地里挖上几个陷阱,上面盖上一些茅草。陷阱不会很深,有人掉进去,他们会在一旁咯咯大笑,庆祝恶作剧的成功。有时候,他们在芦苇荡里学着解放军的样子,玩行军游戏,在苇子地里一圈圈绕来绕去,乐此不疲。那些栖在苇叶上的小鸟,常常被他们惊得四处飞散,待他们走远,它们又倏然飞落到苇杆上……
其时宏照和二黑已经成为乡间捕钓高手,他们经常盘坐在下官河边上,一边钓鱼一边侃着学校的山海经。自制简易的钓杆,一根芦杆,一弯钢针,一条棉线,就组成了一套比较完备的利器。对于他们来说,钓具的优劣并不重要,关键在人。有人使用一分钱一只的“詹记鱼钩”,其成果还没有他们好。钩好不如哥好。
河中资源匮乏,鱼养得不大,都是手指长的小鱼。小归小,钓上来时都是活蹦乱跳的,宏照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活蹦乱跳,一幅丰收在望的画面。当水桶里盛满了或沉或浮的小鱼时,他们便开始用手刮去鱼鳞,掐破肚皮,挤出内脏,然后你一条我一条地进行分配。宏照一边唱一边分,不时给二黑一个耳刮子,嘴里骂道:“都是你这个瘟东西话多,让我少钓了一条鱼。”二黑是宏照吃的小鱼,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不管怎么打怎么骂,二黑就是不离开他。见沾满鱼腥的手又伸过来,二黑直向后退,骂道:“你mama的,你手脏不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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