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利剑一般将祝鸠刺穿,让她不住地淌出血来。
本就是苦撑的孱体一具,心死以后,就更断了生的希望。
“我已玩儿絮了,就不妨告诉你:从前你几次三番求死时将你拦下劝慰的人是本宫安排好的。本宫就爱看你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地讨好男人、婉转承欢的模样。”几近癫狂的女人使出的伎俩真是层出不穷,兵不血刃,招招致命。
祝鸠最后看见那面目不清的侍女抓住一只灰扑扑的丑鸟儿,和掐死先前每一只鸟儿一般,掐熄了它那能发出低沉动人的叫声的颈脖。
是祝鸠。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凄厉,又美艳富于诱惑。
玉体横陈,美人似是睡去了。除了点点滴滴流淌不停的心头血,滴落在地。滴滴伤心、滴滴似鼓擂,应和着门外不尽的笙歌与编钟,终究昭示着芳魂的长终。
千般凌辱、万般折磨,她都挨了,到头来却告诉她苦海终究无边。
高门的娇小姐,谁能做到此般。
姊姊在明白蒙骗之后,便会痛痛快快地自裁,了结了此生。果真烈得惊人,她早该想明白。
兄长会为了来日的生机选择苟且,至于如此尊严磨灭的地步,她也应该明白。
想必是她最出人意料。家中的幼女,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小姐,在家破人亡之后,竟能忍辱负重,以待来日。
*
祝鸠还记得从前许多明煦的日子。
她听见长姊在远处唤她“洵妙”,叫她来看看这嫁衣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她听见长兄劝她另择良人,因为那人冠着陈姓;她听见鲜少发怒的伯父低声地告诉父亲:“这么做一定会害了华家!”。
她看见长姊盖着红盖头,在吹吹打打的一片喜声中去了她再也看不见的远处;她看见明黄诏书,送她嫁入了陈家;她又看见父亲、母亲、伯父、伯母蓬头垢面地远行,她怎么拦,也拦不住。
再后来……再后来她就到了扬州,日日夜夜都不得不对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浓重的鼻息、湿腻的臭汗、粗糙的大手、戏谑的话语、下流的目光,此间种种不堪入目,都让她恨不得将自己撕裂了,好偿还这不清的肮脏,求得谁大发慈悲地送她去个僻静地方,一无所有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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