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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知本来心里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然而这哀乐把气氛渲染得太过于压抑,听着听着,她不禁潸然泪下,后来渐渐失控,甚至发出了哽咽啜泣声。
有点难堪——刚才按礼数该哭丧的时候没能和其他人一样大哭出来,现在走在队伍最前面抱着遗像,本该庄重肃穆的,却哭得难以自已。
小路左右两侧开始放鞭炮,不间歇地鞭炮声响在狭窄天地间回荡着,似乎一声声都在决心击人心魄,誓要刺穿人的耳膜。
大红鞭炮的细小灰色碎屑在一片烟雾弥漫里纷飞着,是灵动的恶魔,扰乱人世乡村世界此刻的安宁。
何意知正在难为情地垂着头悄悄啜泣,钟威的胳膊突然从后绕过来,用大手严实地挡在她的脸侧——她的脸还没他巴掌大。
她不解之际,听到钟威低声解释:“这里的鞭炮质量不好,当心炸到身上来。”
钟威说的是实话,乡下每年过年都有小孩玩鞭炮炸伤自己,不是因为他们粗心大意,而是因为这边卖的鞭炮质量相当不过关,即使人站得远远的,也有可能被炸伤。
所以,他这是在…保护她么?
何意知此时有点感动于他的举动,没想到他这人表面冷硬漠然,心思倒还挺细,想得周到。
老屋与何家墓地隔得距离很远,即使是快步行走也至少要半个小时。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沉默无言地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能远远看见墓地。
天已经开始一寸寸放亮,不像先前那般灰蒙蒙的。蔚蓝取代了灰白,填补了这片苍穹的遗憾空缺。
田埂小路上是干硬的,不带一丝一毫潮气。地上零零碎碎有小石子,也有凋落残败的狗尾巴草。
一直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就是墓地。
高大的墓碑静静矗立在小路尽头。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之下已经埋葬过老太爷的妻子,如今也要埋葬何老太爷的尸骨,让他们夫妻合藏在一起,来世能够再见。
吹奏哀乐的送葬师傅们停下手中陈旧的乐器,雷响的鞭炮也终于放到了尾声。
擅长给乡邻们主持办理丧事的华伯走到墓碑旁,用官仓镇的土话喋喋不休念咒语似的念着一串祈祷语,何意知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最后竟一句也没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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