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孙们抽着大前门,兜揣三棱刀,送去粮了,一刃杀进蛇皮袋里验货,一季的耕耘漏成满地的碎金。粮不干的不净的,打回去再晒,压成色恨得人牙痒。再要缺斤,肯收才怪。夜里愁眉呢,柳瀚海说:我去粮站,能交掉。大玉骂他不知轻重:放你的狗屁!——柳瀚海半夜架着板车驮着粮溜了。次天傍晚攥着收据回家,全须全尾,就是鼻青脸肿。
大玉柳大山看他摒挡东西。柳瀚海一抹血:你俩去后山躲躲。大玉被柳大山拖带走,躲后山茅屋里念了三天菩萨。第四天,柳瀚海瘢痕累累地喊人从后山回,大玉钻出茅屋,满脸是泪地抱着他问:抓你游街了?房让人扒了?柳瀚海一笑:谁敢?!柳瀚海只后来落个毛病,怕狗。
有关肥胆,柳亚东还知道他爸一个真伪待定的末节。
柳瀚海有回溜课野泳,水荡子里拣过一个死婴。小婴尸溺得肿大,阴/部光溜溜的。托着她臀部捞出水,五指一攥,那两坨屁股rou就掉手上了,糜烂瘟臭得像抔烂豆腐。彼时夭个崽就跟死小鸡似的如常,何况还是个赔钱丫头。柳瀚海找来个竹篮盛着这烂豆腐,定怏怏坐了半日,天擦黑了,一声不吭提上山,埋在株苦楝树下。之后逢清明,还留心分她一叠纸烧。
柳亚东总想:我那酷老子。大玉窸窸窣窣摸出过柳瀚海的农中毕业证,奖状的尺寸,单一页,边角焦黄,贴着半身照。柳亚东一瞄,相片上的人容貌轶群,不笑,嘴巴结成道横线。后来改作想:我那既酷又帅的老子。
柳瀚海后来能泡到北京辗转来中南的何其芳,他妈,柳亚东毫不奇怪。因为痞是一种迷人的缺陷,少人能痞的不像个瘪三儿。但其实,柳亚东一直很心虚——爸妈,为人张嘴应然学会的第一个词,于他像假的。至于是野种还是别的什么种,他可能真的是。
时在半夜,整寝被什么动静扰醒,搓着脸一人一句脏话。
烧煤的屋里一股难言的气味,待久了堪比慢性寻死。柳亚东兰舟都察觉了黏重的拘囿。他俩本能地贴合紧密,甚至在被窝里缠住了腿。柳亚东的腿刚健如钢铸泥灌,兰舟的两条被绞的动弹不得,又濡着汗。兰舟蜷动脚掌骨擦过他大腿内侧。一痒了,柳亚东才回神松了劲。很像种不言而喻的勾当。胡自强下地,歘歘圾拉着武鞋按灯。挂口灯离柳亚东咫尺,手挡不及,晃得他眼珠一阵酸胀。柳亚东手盖脸上用力揉擦,嘴里喃喃说:“没注意,给你压麻了?”兰舟挪了挪,掖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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