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弹舌,说:“下来穿鞋,教你抽,中/南/海。”
“哎。”胡自强提醒,“上次逮到了程伟亮,现在晚上会带人拿个电筒搜厕所了。”
兰舟想带着长寿海棠,他琢磨留给罗海养,小玩意儿下场只能是等着枯死。
“查完了记上,攒到礼拜一一块儿打。”柳亚东叼上根在嘴里,“关键周一咱还在么?”
胡自强一想:“也是。”
粗陶的花盆带着累赘,连土拔出来,拿塑料袋儿包上扎紧,至多保三天。兰舟用手代替笤帚畚斗,边扫洒在地上的土渣,边说:“我们不在胖子在,回头让他一个人挨四个人的打?够不要脸的。”
结果罗海蹭地站起,挥动胳膊昂然道:“爱他妈谁!打就打,走!东哥!”
出门踩准了熄灯的十点,黄光连片熄灭,一层薄雪反了天光,才没那么暗的看不见。四个人竖成一排往厕所走,像支被仓促下了的暗令的夜行队。兰舟回头看了眼柳亚东,他正侧着脸远眺,方向是黛蓝的白驹岭。素水被雪饰得好幽静,连带让人误以为整个中国都好幽静。
离校时静悄悄的,拿着张盖了公章的出入证,邵锦泉开来辆黑色桑塔纳。天照旧冷,没亮透,阴霆的铅灰捂住了天光。邵锦泉下车,穿得很整饬:黑夹克黑皮鞋,皮手套也是黑的;衣领袖口挺括得像做了防腐处理,割伤人也不在话下;头发抿得一丝不苟,就因如此才显得际线后游。龙虎校门前的空地上,他站定在雪里,肤色发青,油然一股艺廊里供瞻谒的悲伤,整个人是如履薄冰的。抵触易损的东西,人是下意识的。三个人提着包,兜着衣帽,怔愣着呵白汽。
邵锦泉边笑边走近,边活络过来。“前头赶上一家办白事,堵了一会,冻着了吧?怪我。”他拿过柳亚东的提包试了试分量,问:“就这么点东西?冬天的换洗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带够了?”
“嗯,袄子也就两件。”柳亚东低头,“除开武术鞋,就这一双在脚上了。”
邵锦泉顺着看,旧扑扑的球鞋面儿都皲出纹了,但很干净。左右一瞥,三个人都这样。会把鞋擦得这么雪亮,原因可能很单纯:要去新地方见不认识的人,再寒酸也要点脸。他没征求同意,就摘了手套,用掌依次抚过三人的后颈,温暖不guntang,亲切不逾矩。“穿的用的到了帮你们买新的。”带回手套,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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