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李朗声中带笑,他低头凝视着谢皇后,嘴角微扬。
如换作民间,这便是与他结发的元配,当年大婚之日,他寄寓于谢氏的庇荫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怀着这般心态,对此飞扬跋扈的女子诸般礼让,忍气吞声。
不堪回首——他原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
直到今日,这女子仍得以一身皇后朝服,头戴装饰九龙四凤的圆匡之冠,国母之威,凛然之状,似不容冒犯。
李朗冷笑,只觉碍眼至极,却仍是弯腰,将谢皇后扶起,道:“兰儿自主馈中宫,朕的后宫可谓井井有条,祥和安宁,皇后何罪之有?”
他将谢皇后搀入座,只觉这女人的手臂冷硬如石,然则刚升起的一点同情,又为那身后服所晃眼,而至荡然无存,手一松,便由着谢皇后直直地戳在椅上。
李朗背对谢皇后而立,斟酌片刻,回头再看,谢皇后却又匍匐于地,后冠自摘,置于一旁,他微微蹙眉,心下不快,这向来愚蠢狂妄的女人,怎么似脱胎换骨,竟懂进退?
略一沉吟,李朗开门见山问道:“你既将皇后玉印交由他人,又不愿同太子相见,是已料到今日的下场?”
谢皇后神色无变,宛若未闻,反道:“臣妾本以为今生都无缘再见陛下一面,陛下非但亲临,还携太子一道,臣妾是不是可以心存侥幸,陛下尚念着最后半分夫妻之情?”
她终是抬了头望向李朗,木然的表情里漏出一点凄楚。
这不可一世之人的枯槁形容,李朗心中并非全无所动,到底少年夫妻,怎可能毫无热闹恩爱的过往?
他朝谢皇后一叹,道:“你坐着说话吧——你也知我今日来,就是……”
李朗再次皱眉,他居然不大忍心将残酷的决断当着谢皇后之面讲出。
谢皇后不为所动,点头道:“是,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无论是一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臣妾皆跪谢陛下大恩,绝无怨言。只是……只是,臣妾上路前,有些近日才大彻大悟的事,要一一说与陛下,方可安心。”
她倏尔膝行扑前,头磕在李朗的双足上,颤声道:“臣妾清楚,陛下要除臣妾外家,必不能留臣妾在世,即便为了太子,臣妾也是非死不可——但,但,正是为了太子!臣妾,臣妾不能眼睁睁见陛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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