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潮红,再开口声音都因为颤抖而变了调:“我恨你做什么呢,孤涂殿下。不是你宫变杀了我的哥哥,不是你下旨要我的jiejie远嫁给一个老头子,也不是你剥夺了我的身份我的一切,我拿什么立场恨你?父皇说为君子之道,旷达于世,不应有恨,我也不敢恨……孤涂殿下,我已经是一介浮萍了,您又何必再说出来呢。”
少年鼻尖眼眶通红,却硬是不肯落一滴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一根绞索,将哲勒的心缓缓收紧。
“对不起。”
宋明晏一愣,别过了头。
哲勒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手指梳厘过缕缕黑发:“对不起,你父皇确实把你教育成了出色的君子,如果不是世道变幻,我大概会请你来到使馆,为你奉上奶茶,向你请教诗书。你是东州的殿下,我是北漠的殿下,可以吗?”
他从未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对宋明晏说话,像兄长在哄一个赌气的幼弟。少年脸上的绯色开始发烫,甚至蔓延到了耳根,方才的伶牙俐齿通通消失不见,连一个“我”字都难以出口。好半天他总算找回了语言,出声却细如蚊蚋:“刀……还没还你。”
“归你了,”哲勒说,“毕竟这儿是北漠,你得做一个能拿刀的君子。”
蓬莱客的药果真有效,宋明璃在两天之后终于退了烧。她渐渐可以起身,甚至在五天后主动要去大车之外走走——这是自出宫之后她第一次如此要求。这座顶金纹彩的大车如同一架巨大的鸟笼,而她则是困在其中奄奄一息的金丝雀,毫无觅死之心,亦毫无求生欲望,哪怕将笼子打开,她也只会恹恹不乐地在笼口徘徊。
宋明晏不放心她的身体,一直扶着她的手陪着她。少女的小半张脸都淹没在了领口的风毛里,苍白的脸色几乎和绒毛融为一体,两丸墨黑的瞳仁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来路,看向去路。
“晏儿,我们快到了吗?”
“是的。”
宋明璃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地平线处的晚阳沉坠,浓重的光影涂抹在她的眉眼五官上,仿佛眷恋着想给这张容颜多添一点生气。玄朝的宁阳公主依旧有着惊人的美貌,任何人在看到她的脸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多停顿一下,但她曾被京中少年所倾慕的那些“顾盼神飞,妙颐无愁”的姿态已经凋零殆尽,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精致躯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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