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敬磕头祈愿,希望自己能够在会试中一展数十年的抱负,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杨栩在岭南一带少负盛名,只是出身寒微。近年来乡里恶吏横行,城中官员巧立名目下来收捐纳税,弄得一众村民怨声载道。杨栩结交些外县读书人,谈论时下世道,相邻的城镇中却都是这般景况。
原来当世神宗皇帝昏聩无能,不上朝堂已有数年。朝内外戚专权,朝外各省竟有半数官员不曾到任,恶吏鱼肉乡民也无人来管。]
杨栩沿路见得许多不平之事,加上临行前众村民殷殷嘱托,心中便忍了一口气,在佛前立誓此次定要高中,回去好做青天父母官。谁知白日听那坊间之言,京中贿赂之风盛行,连一向严谨无比的科举考试,都成了家境显赫子弟的礼品游戏,纵有满腹经纶,只怕终究也敌不过一只翡翠青骢马呵。
杨栩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胸臆中仍不自禁的憋闷难受,长长的叹息声随风飘出庙门之外。
草间的夜露滑落下来,渗进地下。隐隐的,却似乎从草从深处传来一阵抑郁凄凉之声,与这长叹应和。
杨栩支耳细听,那阵声音如泣似诉,音韵却甚为婉转,却是有人在抚琴,更伴随着微微吟唱。
这破庙四壁漏风无甚遮挡,又在郊外空旷地上,传声方便。那琴音初听微弱,杨栩起身听时,转瞬间便宛然响在耳畔,听见吟唱的是个女子,娇糯语音清晰可辨,听她断断续续唱道是:
“……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相忆采——芙——蓉……”
那女子唱得十分凄楚,似有无限伤心放歌发泄,令人不忍听闻。
这是哪个天涯沦落人,在此深夜,与我一般别有怀抱呢?——杨栩念及此,竟是忍不住便要与之相叙,便翻身起来去觅那抚琴之人。
他出了庙门循声而去,那门前杂草丛生,加上起了夜雾,几乎看不清前路。杨栩起初还只是用手去拨那草,走了几步竟入到一片半人来高的乱草堆,到最后气喘吁吁手足并用,好不容易才胡乱踏了条路,出来时发觉自己已置身于一所宅邸前。
一所极大的旧宅。绕宅的墙垣残缺不齐,居中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断口处露出累累的灰白色砖石。
琴音越发近了。杨栩便透过那豁口处向内张望——夜雾浓白,将园中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纱,树木影影绰绰,只显出浓淡不匀的墨绿色,几处飞檐在林荫中若隐若现。那园中似乎有座石块嶙峋的假山,旁边依着间小小凉亭,一灯如豆。淡黄的光晕从那片暗沉墨绿中流溢出来,灯火旁便端坐着那抚琴之人,双手犹在不停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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