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提这座城,清晨还是湿雾缭绕,到了正午就是艳阳高照。那些迷离水汽半点也不剩了。
小商小贩们早适应了慢节奏生活,吃过午饭,一个个拖着货物帐篷,不紧不慢地往商业街赶。
沿途遇见熟人总是要打招呼的,聊得开心了也就顾不得生意不生意,相携着往酒吧去了。
下午的酒吧照例是没什么生意,顾客反而本地人居多,悠闲的男男女女就着一大杯啤酒就能聊上一整天。
乌提人是热情的,先不管熟不熟的,扯着嗓子聊个把小时,哪怕只是各说各话,彼此之间也算朋友了。
祭典已经是最后几天了,街上渐被各种摊贩铺面占据,祁曜沿街走过,不免被这悠闲快活的气氛感染。
她很喜欢看这些富于生活气息的熙攘街巷,哪怕自己永远没法成为其中的一个,但混在人群之中,总能轻而易举被简单的情绪感染。
祁曜从没跟晷说过自己有这喜好,倒是霍荧有段时间总陪她逛这种地方。
“你看这些人就像蚂蚁一样,每天在很小的范围里活动,想的也是很简单的事,看着他们在阳光地下没心没肺的脸,你忍不住羡慕他们……可是大错特错,等到了晚上,他们回到狭窄幽暗的住处,对着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乌漆麻黑的墙,指不定怎么羡慕咱们呢。”
那时的霍荧一面说着,一面懒洋洋地一指远处的矮房子,模样看起来极其欠扁。
可是后来霍荧又说,“还是会有耐不住寂寞的家伙出去闯荡,他们幻想过那种光鲜敞亮的生活,现实却只让人觉得残酷,于是他们带着对过往的美化和怀恋,风尘仆仆赶回来……你猜怎么着,还是同一间破旧屋子,同一面漆黑肮脏的墙,却嫌弃不够体面,怎么也住不回去了,归根结底,人就是喜欢自寻烦恼。”
祁曜那时觉得这人不知道从哪学来一肚子歪理,听起来着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后来她隐隐约约察觉,霍荧是厌世的。这浑身风情的男人,既不喜欢这个世界,也满怀着自我厌恶。
祁曜现在能稍微理解那么一点儿。
倘若内心深处盛满艳阳高照也没法驱散的寒冷,人就会忍不住就此沉浸在这悠闲快活的气氛里,惟愿长醉不复醒。
一定是在米提司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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