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字都道得谨慎,李清珏因怜华离世而了无食欲,可并非忘了平怀瑱也正历丧亲之痛,强自压抑着点了点头。
平怀瑱本以为他不肯,见他颔首如释重负,当即取碗盛粥,匀去腾腾热气,一勺勺体贴来喂。然而李清珏胃里翻江倒海,这粥熬得再是清淡也令他难以下咽,没个三两勺便连连作呕,直把吃下的那丁点儿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平怀瑱顾不得脚边秽物,搁下玉碗为他抚背顺气。李清珏渐缓不适,微喘着平息片刻,抬起一双赤红眼眸再不忍耐,低道:“平怀瑱,让他们走罢……”
其声不稳,但字字清晰。
“筑梦上下,年长者不过双十,年少者未及弱冠,十数年来早已力竭,是时候还予自由……这一生,我痛惜何家却不负何家,愧对瑞宁亦不负瑞宁,心系于你更不负于你……唯有筑梦,我缚之一日便亏欠一日,怜华已去,我再不能了,再不能了……”
“好、好,依你之言,清珏,我曾允诺过的,凡事从你所愿。”平怀瑱连忙答应,只管全然顺着他,知他独自隐忍早非一日两日之事。
可当年佣兵自用又岂是太子本意?
是赵珂阳为太子计,谋之;李清珏亦为太子计,从之。
逢世三十余载,平怀瑱从未有一刻如己所愿,自在逍遥,正如那时阻不得李清珏不告而别。所谓储君,不过是被置在这高位上动弹不得,但凡退却半步,皇后性命、舅舅性命、数人性命将一夕陨灭——但倘若狠心往前,便至今日结局。
只是个中苦楚平怀瑱不予埋怨辩解,眼下他忐忑难安,纵使已求得厮杀半生之物,却仍恐失去能在这世道里续他性命的李清珏。
平怀瑱一声声低唤其名,话里全都应下。
昨夜城下骑兵缘何阻于京外而不能入,如今太子总算知晓实情。
六皇子平怀颢一党尚在逃中,连同武阳侯一流,尽携妻儿老小连族奔走,兵败势去,徒留身后满目狼藉,令朝堂之上顿失联袂一角。此间亦有不舍或是不便远京离去的,私下一番商讨,便怀着牵连较浅的几丝侥幸主动请罪,没敢请到宏宣帝跟前去,而是明明白白地求到了太子脚边。
旭安殿连日收到数封陈情书,蒋常一一收进襟里,眼瞅着太子自身事已乱如麻,实在没拿准时机呈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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