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方生的生辰庚贴,拎着一篮子挂面、鸡蛋,就偷偷地到河沿村去了。
傍晚时分,方生娘满面春风从夏家回来了,亲事已初步订好,她打心眼里高兴,还把女方的一张单人照片也带回来了。晚饭时,她笑着对方生说:“生儿,你过来,娘让你看一样东西!”方生不明不白,他挨近了娘身边。只见娘从衣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叠包扎的纸块,她小心翼翼把纸块打开,笑眯眯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方生说:“你瞧瞧,我为你找的媳妇!”
方生先是心里一惊,接着瞥眼看见那张鼓腮大额的胖墩墩脸孔,他的心一下子就全凉了。他闷了半天冒出一句话说:“娘,我不是说过,现在不找对象吗?”娘就再次数落起儿子:“你以为你怎样啦!人家端端正正的黄花闺女,还配不上你么?”
方生低下头一言不吭,他抿着嘴唇,回到自己的“陋室”里去了,他把木门关得死紧,一下午也没再走出来。
这时候,造反的大字报早贴到了村上。菲村中组织起红卫兵组织了。大队里成立了一个“东方红造反司令部”,菲村成立了分部。“司令部”听说方生是回乡的高中生,通知他去开会,他心里像一团乱麻一样,在“陋室”里整整地思索了一整夜不合眼,他最后想通了:既然到处都“革命”起来了,他何必去大队里革命?还不如回学校去,或者到菲镇去,上菲城去,到社会上去“经风雨见世面”去!
方生原来打算在这个生养他的菲村里生活下去,至少在没有出现新的希望前不会去胡乱行事。现在看来不行了,他实在住不下去了。他决定过了元宵节就离开菲村。直到此刻,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家里的每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向第二个人解释清楚的复杂而沉重的心情,这心情一直折磨他很久,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
临走的前一夜他失眠了,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干脆披起衣服拉开木门,悄悄地走出陋室,几步外就是一条水沟,那是菲河坡下的一个很浅的水沟,月光明朗,照在上面朦胧而清爽,他向四周望望,这个贫穷的荒凉的小村落,此刻显出从未有过的美丽可亲了。他感到夜月能掩去大地丑陋的面颊。在这片熟悉而令人难堪的土地上,白日里到处可见的颓败的土墙草屋,村口上堆积的人畜粪便,被风吹得到处飞扬的柴草,眼下全都隐去了,看不见了。那凄惶颤栗的一切:树木,猪圈,羊栏,石磙,都被冷冷的月光染成了乳白色,看上去非常洁净。小沟边几点早春小草芽,白日里一点点冒在这里那里象一滴滴血,此刻在夜的宁静中吐出馥郁气息。这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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