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他无从打发的时间,像乌鸦一样打扰和调整着他的孤独?
我们相处的时间有限,所以一见面总是直奔主题。两个生动而年轻的身体,我们给过对方一些乏善可陈的温暖。我们见面所做的事情永远只有所谓的爱——我是说做爱——我感到有些羞辱,而这种低微而又黑暗的感觉根本无法言说,仿佛成了某种契约。
我越来越明晰地意识到,他想见我并非是真的想念“我”,只要背景类似、条件许可,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替代和置换。我的特别之处不过就是在于他从我身上看不到威胁他仕途的任何迹象——这大概是我们十年前恋情的惟一残存下来的可以被定义为信任的东西吧。在我身上,他可以不计后果、不遗余力、不负责任地纵欲,而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为我支付了相应的可以让我陶醉的情感。在他的臂弯里我默默看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摒弃了爱情,我和他的维系只有身体——我知道我在绝望着。
他总是沉默的,把谈笑风生都留给了过去岁月里那些给我写的小纸条里,留给了那个被埋在了泥土中的女人,留在了白天,留在了他被人仰视的地方,留在了他需要演戏的时光;而和我相处的时候,他只能是沉默的,我要听的他从来不说。他必须是沉默的,把一大片空白横隔于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关系里,回避、掩饰、以及相互揣测。
再浓郁的迷香,被十年的光阴和阅历来大浪淘沙,哪里还会有剩得下的光华和诱惑呢?
有时候我哭,只是为了让他能够记得抱住我,给我一点最贴近“爱”这个字的人气。
我问他:“等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他想了想,回避而不回答地说,“等你走了,我会很忙。”
我又问他:“你在知道我有了澳洲的永久居留证之后,对我的印象有改变吗?”
他看了看我,点烟,吐烟圈,然后说:“不就是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国际友人了吗?”
我问:“你就没有想到说你从此有了海外关系?”
他说:“我们的海外关系千丝万缕。”
我说:“好啊,我就等着看在你竞选州长的时候,有几十个不同肤色的孩子蜂拥上前抱着你的大腿喊你爸爸了。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他不说话了。
我突然想到了,关于孩子的话题是他的死穴,不能够随便去提的。那个叫李云的女人,就是因为想为他生一个孩子而死掉的。想到那个女人就觉得她真是残忍啊,用这种方式剥夺了自己生的权利,剥夺了别人再爱的权利,也剥夺了任何人对她说任何不敬之词的权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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