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抬出这位同学在合肥的亲戚,说他可以陪同我们上黄山(有亲戚是真,
但到了黄山脚下,还是只剩我们两个人)。软磨硬泡,终于说动了父母。当
我们坐上南下的火车,那个高兴劲啊,真是难以形容!一天一夜的火车,坐
硬座,脚下还睡了人。大热天,车窗开着,结果弄了一脸的灰烟和煤烟,极
脏。车厢里混合了汗臭、烤鸡和香烟的味道,今天想起来似乎无法忍受,但
当时我是怎样地感到自由和快活!出门在外,凡事都要拿出成熟老练的派头,
遇到其他学校的男生过来套近乎,我们俩保持矜持,一副“见得多了”的模
样;住十个人一间的旅馆,随身物品牢牢地看紧,决不给小偷钻空子。当时
觉得自己够成熟,今天回过头看当时的照片,不禁笑出声来:那张娃娃脸,
简直像个中学生,又能瞒得过谁了?
古寺陈碑、名楼故亭,对我的吸引都不大,我偏爱纯天然的景致。如果
是山,便希望在不太危险的情况下,手脚并用地攀援——因为我是属猴的嘛。
就这样不歇脚地上了黄山天都峰,又一惊一咋地过了险要的鲫鱼背,那
遮天蔽日的大雾便重重围住了我们。它调皮地与我们游戏:我们进一步,它
就退一步,但不多,仅仅一步而已,留给我们的永远是三五米的空间。这其
间的竹叶绿得逼眼,每一片都有生命;湿了翅膀的小虫在坠着雨露的草叶上
爬行,像喝醉了酒似的;在看不见的枝头,有鸟儿在断断续续地鸣唱,它们
是我们不甘寂寞的朋友;山水哗哗地从脚下的石板缝中淌过,却不知它流到
哪里去了;或许是刚刚经过的瀑布?那是什么声音,清脆而铿锵,一板一眼,
从不乱了节奏,如音乐。那是开山人凿石阶的叮当声,在我们的前方,又好
像在上方。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了。还是瞧不见人,竟也不以为憾。
只见浓浓淡淡的雾。
我心如洗。
我拚命吸取这湿漉漉的绿色,积攒着,好留给某个干燥枯败的日子。
黄山之行在我年轻的头脑中产生的震撼是巨大的。在按部就班的半封闭
的校园里长到二十岁,我才第一次认识到世界的博大,自然的神奇。从书本
上读来的那些儒、道、释的学说,全被黄山夏季的雨雾淋染得湿润而丰厚,
再不是干巴巴的铅字了。那也是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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