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作揖,以汉语道出:“中原雅音,望师傅指点!”
我伸手去扶,扯着他的袖子忍俊不禁,一瞬间,忘了他是君王。
待到长夜将阑时,我起身,与他共剪西窗下那一对烨烨明烛。他默默无语,俯身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一刹那,我心中怔忡,什么也不想,只安心地认为:他真是喜欢我的。
入宫第二日,我着一身水红色的小袖锦袍,翠羽为我调脂匀粉,拓跋宏倚着厚重的帘帷笑道:“汉装才衬你。”
我皱眉抱怨道:“我最不喜欢鲜卑的小袖衣和分头了!”这话虽有些放肆,但微笑却是无邪的。他自然不会介意,只是微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汉装么?”
我颔首,微带憾意地说:“但宫中不比家中,臣妾不敢恣意妄为。”
他默想片刻,忽然沉吟道:“那么,朕许你在宫中着汉装。”
我闻言一惊,反而踟躇起来。他笑道:“还不谢恩?”我犹且迟疑:“太皇太后……”甫一出口,便察觉到他的面色已微微一变,我心中顿时后悔,不该拂了他君王的威严。但微笑亦很快漫上了眼角,随即盈盈下拜谢恩。
于是,绫罗绸缎细细剪裁,轻盈的衫,端丽的襦,精致的袄,曳地的折裥裙,亦有盛行于秦汉而至今未衰的曲裾深衣。宫人们争相来看,满心艳羡。太皇太后见了,亦赞不绝口。
无人处,拓跋宏忽然含笑道:“日后变法改度,需正中原衣冠。”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变法改度!从今年六月的班禄开始,皇帝的言行总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变革的趋向。我略一思忖,壮着胆接口:“既要革新,何不从衣冠始?”微笑仍是略带稚气的,但目光却认真地凝视着他。
拓跋宏先是一惊,随即笑了起来:“你不懂的!”他这样说,我亦不争辩,只是有些执拗地望着他。他默想片刻,又缓缓道:“或许——这是个好法子。”
我无法再说什么。但凡涉及朝政,蜻蜓点水是最好的姿态。娘并没有教我,但我懂得这个分寸。
然而,霓裳羽衣穿在身,却蓦然想起了年幼时的种种。
娘是温婉明秀的江南女子,即使碍于身份,不得不穿呆板沉闷的鲜卑袍子,她也依然是其中鹤立鸡群的一个。她喜欢以汉家装束来打扮我,教我音律、歌舞,又让我说汉语,习汉字。博陵长公主见了,每每训斥、鄙薄。她是我的嫡母,自诩尊贵,看不起母亲的出身,亦不能容忍她的得宠,甚至连我穿汉装的权利也要一并剥夺……
我平日里并不常见公主,但每逢年节,她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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