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深知他话中之意是针对着太皇太后的。然而那“放心”二字,却刺痛了我。他竟不知晓,我无论如何总是为他顾虑的。我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现实的利害摆在那里,何况个中真情又难以释怀。他竟全不知晓!我咬了咬唇,欲辩,却已忘言。
见我静默,他亦察觉到有些不妥。旋即递以温柔的一眄,又道:“妙莲,不必介怀,这些都与你无关。”
我无可奈何地报以微笑。心中想:父亲虽占着显贵之职,却是一日也未参与机要。平日里,只把那要不得的雄心壮志压抑下来。正当盛年的精力,除了被诗酒文章分一半去;还有一半却是倾注于田庄经营了。心头不禁悲悯起来。
“我父亲——他和太皇太后不同。”如此开了个头,欲说还休,拓跋宏的目光亦转了过来。我不禁动容,道:“太皇太后越是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父亲就越是默默无闻,置身事外。以他的才能,比之于中书令李冲大人如何呢?比之于给事中李安世大人又如何呢?却为何一事无成,只在锦衣玉食中消磨度日!”
听得此言,拓跋宏也怔了。我转身以背相对,其实,这番含忧带怨的话倾吐出来,多少是仗着他平日的宠爱与信任的。他果真就走了过来,含着愧疚,轻声道:“朕其实也是明白的,难为太师了……”
我心中稍觉安慰。然而,话是如此,那道鸿沟毕竟不是轻易就视而不见的。
过了几日,冯夙进宫,照例要在太皇太后处盘桓些时候。
未至殿外,欢声笑语便已传送入耳。我和冯滢对视一眼,会心微笑。冯滢感慨道:“冯夙实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我莫名地怔忡起来。这话不错,然而总不是那么简单。
冯滢又道:“你尚有母弟,我却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她说话时依然是恬静的模样。我心中微感酸涩,忙执了她的手,道:“妹妹,还有我呢。”她安静地笑了。半晌,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
进门,首先留意到的却是拓跋宏的六妹彭城公主。公主名瑶,方十四岁,向我和冯滢微微欠身,含笑道:“两位冯贵人到了。”诸多笑语,一时静歇。惟有冯夙,施施然起身,笑嚷道:“姐姐,我今日来是道喜的。”
我凝神一看。冯夙的个子又拔高了些,生就唇红齿白,更兼锦衣华服,看上去赏心悦目。他生得很像母亲。我的像,只是眉眼间的神韵,五官的底子却是父亲的、姑妈的;冯夙却不然,活脱脱就是母亲秀美的模样。
父亲宠他,太皇太后也宠他,几个哥哥待他也很客气。冯夙难免就过于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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