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你我,都是局外之人啊。”我大惊,心中电光石火般瞬间通明:我的“局外人”,自是相对北朝而言,可见他已窥知我的身份;然而,他的“局外人”呢?诸般疑惑,呼之欲出,但终究被我强行压下。只作会意一笑。
“其实,姑娘疏忽了。”他恳切地说,“我原不太肯定你的身份,因冯家有诸多小姐,于皇后之前进宫的不过其中两位。但那日,你说皇后是你‘三妹’,可见……”我已明了,便微微一笑:“先生果然是仔细的人。”
叹了一口气,索性将话放开了讲:“我知道先生认识始平王,那么,您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怔,旋即微笑:“我和始平王殿下是在洛阳结识的,还是因为一支曲子,《缓歌行》。”我倏然抬眼,心中波澜又起。
“那日,你唱出此曲,我心中就开始怀疑了。因为鲜卑人少有会唱南朝诗歌的,而你的汉语又相当纯熟。何况始平王和我说过,这支曲,他曾听一位故人唱过。但问及故人,他却三缄其口。试想,以他的地位,所谓故人,又能是怎样的身份?”
我不禁微微一笑。如今渐渐懂得,人与人之间,有多种缘分。譬如与拓跋勰,非关情爱,比情爱淡薄,却又比情爱绵长。这也是平生的一种抚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起琥珀刻兽的事,只是问:“既然您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为何不问问始平王呢?”王肃摆手笑道:“一则,他当时不在京中;二则,我自信自己能够探知。”
他的自矜是流露于一脉平和中的。但,我忽然想到,他对于拓跋勰,或许还是有很深的戒备之心,因而才有所保留。我亦扬首微笑道:“我也一样。先生的身份,我也自信能够探知。”
他终于朗声笑了起来:“恐怕这一去,我们再无机会相见。不过,很有可能,我们是敌手。”我心中一震。他负手立于中庭,蹙眉凝目,远望苍天,踌躇满志之情,于眉心流露一点,便让有心人窥到了全部。我忽又黯然:“先生,您未必是局外人,我却只能做个局外人了。”
他的目光倏然扫过。半晌,沉声问道:“难道你没有新的打算?”我心中苦楚,只装做不以为然,遗他一个聊胜于无的微笑。我不能不想到冯清。她正风光,而我如今落魄,这种差距惟独不能横亘于我们之间。我心中深恨。碧梧固然可恶,但那日冯清执意要见我,这其中有戒备、有报复、有警示,也有她的自信。惟独姊妹间的关切,是没有的。
我后来想,我心中的难堪与不甘,以及对她的轻诋,恐怕也是出于自卑罢。只因她的傲气,是天生的资本所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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