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小镇上颇有点名气。写作之余,父亲喜欢研究各种鱼类,家?42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鱼的图片;除了“专栏作家”这个身份,镇上的人还称他为“鱼教授”。说来奇怪,父亲不会游泳,也从不垂钓,但这并不妨碍他爱鱼,还要写《生活在美国的古老鱼种》这类科普书籍。
我叔叔是个老钓客。他三十出头,小我爸爸九岁,和我父亲的性情差异很大。他经营着一间酒吧,一年四季牛仔打扮,留着两撇胡子,吃住都在酒吧里面;他还组织成立了一个垂钓俱乐部。在我的记忆里,父亲除了教我认识鱼(很遗憾,这类知识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时常提醒我,经常去酒吧的人大都不怎么样,现在不能去,以后长大了我也不要常去。至于叔叔成立垂钓俱乐部,他的评价只有三个字:祸害鱼。
叔叔钓鱼总会叫上我——他说对男人而言,钓鱼是天底下最有趣的爱好,守着这条大河,永远有钓不完的鱼。
叔叔每钓上来一条鱼,就扔到岸上,我负责抓起来放进鱼篓。他让我乖乖坐在岸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说河里的大鱼会吃掉不听话的孩子。他的话让我发慌:真的有大鱼吗?大鱼长什么样呢?
那一年真让人难过,夏天过去没多久,我母亲去世了。?43六岁的我还不太懂失去母亲的悲伤。父亲很难过,躲在书房里抽烟,要不就去河边默默看鱼。叔叔给我父亲抱来几箱啤酒,对我说酒能解愁。那晚父亲第一次喝多了,他带着醉意为我母亲写了一篇文章,一直写到深夜,边写边念出来。我想他会在报纸上发表这篇纪念文章,第二天起床后我在地板上看见了一小堆灰烬。我还没有上学,也不想打扰父亲,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呆烦了就往外面跑,没目标地跑。
中国鲤(2)
有一天我跑得更远,一直跑到镇上的图书馆。我在图书馆门前站了很久,却不敢进去。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位四十岁的女士,她笑眯眯地招手让我进去,问我叫什么名字。
“尼克。”我说。
“我叫露西,你想读什么书?”她说。
我支支吾吾,说想读大鱼的书。她转身走向书架,拿来一本书对我说:“是想看鲸鱼的书吗?”我点点头。
她的声音和我母亲的一样甜美。这本书告诉我,骑在鲸鱼背上,再大的风浪都不怕,再深的大海都敢去。我在图书馆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下午。几年之后,我才渐渐明白,逝去的只能留存在记忆里,永远不会再回来。母亲也永远不会再回来,即使我骑着鲸鱼去追;而父亲又和一个?44女人住在了一起——这个女人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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