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轻很多,只是看着我不会笑。她叫艾米,说来到这个家她很高兴。可我不这么想,因为她后来动不动就去叔叔的酒吧,喝到很晚才回家,有一次她还喝醉弄丢了钥匙,是我大半夜起床开的门。父亲经常唉声叹气,却没有办法。每次看见父亲暗自伤神,我会泡杯咖啡端过去,这时候,父亲会摸着我的脑袋,喃喃低语,说我母亲是个好女人。
那天我和父亲从河边回家,远远地看见垂钓俱乐部的那群人有说有笑,还看见几缕烟雾在空中飞舞。一个人大声说这条鱼又大又肥,烤起来吃一定香极了。我跑过去看,草地上躺着一条尾巴还在颤动的大鱼。一大排钓竿斜靠在树上,全都滴着水,树下的烧烤架子在冒烟。我第一次看见这种鱼,它的嘴巴一开一合,扁扁的,嘴唇旁边长出两条长长的胡须。它的身体有我的身高这么长。叔叔拿着刀,夸张地笑着。这条鱼乖极了,虽然活着,却没有再挣扎。一个秃顶男人走过来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艾米问道:“这是什么鱼?”一群人狂笑起来,其中一个说道:“你男人是鱼教授,没在床上告诉你?”她也不恼怒,接着说:“我觉得它的肉一定美味。”?45这时我听见父亲的声音:“它是湖鲟,是一种古老的鱼类,在地球上有一亿年的历史,我们又叫它化石鱼,不能杀它!”可是叔叔的刀已经刺进大鱼的胸膛,它的身体一下子血肉模糊了。我恶心得想吐。父亲愣愣地站在那儿,丢了魂一般。父亲阻止不了叔叔,第二天他写了一篇文章,登在小镇的报纸上,指名道姓抨击我叔叔不人道。从那以后,父亲和叔叔的关系可想而知,往日的亲密似乎正在一去不返。不过我谁也不想得罪:一个是我永远的父亲,他爱我,我也爱他;另一个是我的叔叔——我也只有一个叔叔,他常带我玩,还会讲笑话,再说他的酒吧里总有我爱吃的各种冰激凌。话又说回来,那天的经历的确让我开始厌恶钓鱼。我甚至对河里的鱼充满了少年的同情。那天我看见的那条死湖鲟还进入过我的梦,一个小噩梦,梦见湖鲟把我叔叔和艾米一口吞下肚了。
少年的同情心让我一有机会就偷偷溜进叔叔的酒吧,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弄坏垂钓俱乐部里的钓鱼用具——我会把大鱼竿的渔线换成细的,让他们钓鱼的时候抛不远也难钓上大鱼;我还会把鱼篓剪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