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翮纵马很平稳,比陆嘉遇年少时见过的那些贵女还要更好一些。他像是趴在一只温驯的大狗身上,海潮一般缓慢而温和地游向远方。大概也是因为没有人将他抱在怀里,毕竟那些贵女们更愿意带着自己家其他健全的公子去。
哪怕他是个嫡子,后来他眼疾犯了以后,一个女子想要带他去跑马。他瞧不见,可这辈子也忘不了她的声音,荤话像是没有尽头那样直往耳朵里灌。那双往他腰上摸的手将他逼到了绝境,他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照着那双手扎了下去。
靴子踹在腿上的疼痛他记得,那声唾骂一般的“瞎子”他也记得。
钟翮不知道坐在怀里的人心思已经飘到九天外去了,伸出一只手将人护紧了些,“想吃点什么吗?可以提前想想,集市里应当想要的都有。”
陆嘉遇的思绪被拽了回来,他微微仰头,“什么都可以吗?”
钟翮“嗯”了一声,“都可以,不过我不知道会不会有。”
听钟翮的口气,像是不确定。陆嘉遇迟疑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攒起了一簇看不见的希翼,片刻他低声道:“我想要个小灯笼。”
远远的集市已经在黑夜尽头映出了模糊的光影,陆嘉遇伸手在前面比了一下,“这么大的就可以了,红色的。”
钟翮稳稳勒住了马,翻身下去,然后将手递给了他,“好啊。”
陆嘉遇坐在马上,身下的马儿脊背宽阔,正温顺地甩着尾巴。钟翮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起来像是一杆修竹,大抵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怕冷,之后每每握住那双手的时候都是温热的。
他忽然生出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念想,这念想像是野火一般顷刻在他心里燎了原——他想看看钟翮。
古人常言得寸进尺,痴心妄想果然有理,是瞎子,就不能瞧见光。
可他的唇齿却像是咬穿了什么,紧紧抿在一处。他伸手握住了钟翮的手,被人轻巧地放在了地上。
钟翮并没有放开他的手,陆嘉遇微微偏头。
钟翮笑了笑,解释道,“人太多,风也太冷,你牵着我的袖子会冷。”
陆嘉遇没有挣扎,他愣了愣,便任由钟翮牵着他往前走。黑暗中的光影于他来讲都是虚无,唯独能听到的是北风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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