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难改地对镜审视起仪容来,趁着人挤人无暇顾及旁人,不停换着角度检查自己发型可有到位,可惜额前一缕乱发荡左荡右,怎么摆都不够完美。
电梯里有人正在嗫喏私语,一名女性挥舞着殷红指甲,小声向另一名抱怨:“分手就是分手,非要在朋友圈里发和现任恩爱,还要圈我给他们留言……没了我他们就连恩爱都不会秀了?!”
“你傻呀,正是因为有你这个悲惨观众,人家的美满戏码才有上演意义。”另一位女性踮着脚去看同伴新的美甲,嘴一撇轻描淡写地总结道:“要么拉黑要么忍着,你总不能横插一腿再破坏吧?”
“唉,有时候真是看得我牙痒痒……但这种男人我抢回来又有什么用?连跟他一起拍照都觉浪费菲林,又怎会有兴致再同台演出。”
闲言碎语也和重叠影像一同荡悠悠悬在面前,好一似三更梦初惊,骇得楚青云停下了拨弄头发的手,到了18楼后匆匆挤了出去。
真是不能再听了。
身陷情网人难免看一切都鬼影重重,而逃难似地奔跑到迷宫出口,却发现只得眼中一人是明亮的,能可驱散阴霾——
就算他正是守卫迷宫的最后一人,手里拿着匕首对你微笑,也没什么所谓。
爱情本就是自欺欺人,浴血相拥。
楚青云隔着宽大的落地玻璃看见游一鸣的背影,他的确是英俊的,从前不曾rou贴rou地拥抱,便觉和普罗众生没有两样。如今知道了个中滋味,方觉那普通白T恤撑不起他骨骼万分之一的力量。
楚青云一边唾弃自己外貌协会一边刻意大步流星地向集体办公室里走去,没看上人家时他会说这人穿衣品味不佳,看上了人家他又会说是没有衣服衬得起他,矫情的gay大抵如是。
游一鸣也在喝咖啡,冒着热气,大口大口不觉烫,专注看着屏幕时浓眉极有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伸出小麦色手臂、屈指,抓握起雀巢赠送的红色马克杯凑到唇边,不带丝毫犹疑地令喉结滚动——
楚青云忽然很难过,他怕烫而他不怕,他们本来可以多么互补。
炖一锅鱼汤或老火白粥,他真需要有人帮他试味。
他的步履迈到了终点,看看停在游一鸣身边,却看不清脚下有没有浮动着迷宫一般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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