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呀……
脱口的,是昔日病痛发作时总会赖在父皇怀里撒娇乞怜之语;但且不说那字字句句都模糊得仅像是毫无意义的艰难呻吟,单单他正作为人质立于北雁军前的事实,就已无了得着回应的可能。
回想起这趟出外前,父皇带着担忧与不舍、但同样写满了无奈和纵容的目光,和遇袭之时、那些奉父皇之命拚死护卫他的精锐侍卫,萧宸从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天真和愚昧,却偏偏连一死以明志都难以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雁方面遣使入了他大昭军中,将他当成了要胁的筹码展开了谈判。
而便无需亲临现场,萧宸也很清楚这场谈判结果会是什么。
父皇是他的父皇,更是二十年来一手力挽狂澜、令一度濒临倾覆的大昭得以重振的中兴之主,又如何能因一己之私断送大昭的疆土?
即使从未真正学习、接触过军政之事,长期待在父皇身边耳濡目染的他,也很清楚接下来的发展会是什么。
纵然心底仍有着微弱的声音不断呼求着拯救、渴望着能够活下去,但于萧宸而言,此刻更为鲜明的情绪,却是解脱。
──比起成为父皇的负累、危害大昭江山的罪人,他,宁可选择一死。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却已再没有机会于父皇面前尽孝了。
望着前方军阵中蓦然窜出的一队骑兵,萧宸依恋的目光凝注在那渐行渐近的身影之上,便是清楚闭目待死或能更显决然,也终究仍没舍得闭上眼睛。
直到箭矢破空的呼啸响起;一阵莫可能挡的强劲力道,挟带着鲜明的剧痛随之洞穿了他的心口。
听着周遭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萧宸看着犹自颤动不已的箭矢尾端熟悉的紫色雀翎,纵使明知徒劳,却仍是艰难地轻启双唇,无声地吐露了最后的别语──
父皇……
宸儿……不孝……
* * *
早在落入北雁人手中的那一刻,萧宸对于自己的结局,就已多少有了预期。
所以尽管射出那一箭的是他最亲近也最敬爱的父皇,少年皇子的心底,也没有丝毫的怨愤。
纵然对这样的一生满怀不甘和懊悔,但比起死在北雁人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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